初照麵的時候,她還被這人的長相震了一下,畢竟彆說塔裡,塔外她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真人。結果不久之後就發現荊白此人毫無人情味,她選的室友餘悅還一心跟著荊白走,讓她一度以為自己上錯賊船。
現在看來她也沒完全看錯,誠然荊白膽大心細,是這群人中的高手,但也的確是個冷漠的人。
荊白看了她一眼,眼神毫無感情,卻顯然是聽到了。
耿思甜沒料到他如此耳聰目明,訕訕地閉上嘴。她隻是嘴快,人卻不傻,並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同荊白鬨翻。
這一衝突,氣氛難免變得僵硬。一個是朋友,一個是室友,餘悅夾在中間,左看看,右看看,麵帶尷尬。正在此時,院門外傳來的的腳步聲終於打破了這窘人的平靜。
是外麵的那一隊人回來了!
周德昌走在四人的最前麵,他們這一天顯然過得也不甚如意,個個神色疲倦,隻是走進院來,看見一群人仍舊一個不少地站在這裡,表情就緩和了一些。
在“塔”裡,沒有人希望同伴死在副本裡,尤其是汙染值高的同伴。因為“塔”一開始就說過,一旦死掉一個同伴,鬼怪就會吸收它的汙染值,變得更強。
在副本中,生死原本就隻有一線之隔。誰願意讓鬼怪變強,增加自己的威脅?
因此,即便兩隊人馬並不熟悉,在看到活人一個沒少時,大家都變得不自覺地輕鬆了一些。
在這種氣氛下,周德昌沉聲道:“現在一切都還撲朔迷離,有什麼情報,大家都彆藏著掖著。沒有人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陽吧?”
他最後這句話實在有些重了,原本還在互相寒暄的眾人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氣氛驟然冷淡下來,心直口快的耿思甜更是直接翻了個白眼。
穀宜蘭見狀忙打圓場:“大家本來就要互相溝通的嘛!出門前都說好了的,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不用搞得這麼僵。”
周德昌的室友吳懷也推了他一把,他是個有眼色的,早看出留守的這隊人以荊白為主,因此對荊白陪笑道:“老周今天餓著了,到中午才吃上飯,心情不太好。我看大家都有交流的意願,而且肯定都收集到了信息,有話咱們好好說,早點出去,大家都心安。”
時間緊迫,天色黑了以後,隻有房間最安全。這時夕陽已經將要落儘,天色昏沉,留給他們溝通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這樣的想法下,兩隊人最終還是坐下,迅速開始溝通。
周德昌說話不好聽,吳懷把他往後拉了拉,用眼色示意穀宜蘭來說。穀宜蘭是個性格冷靜的人,也更圓滑,領會了他的意思,就上前一步,很爽快地說:“我們這次去村裡轉了轉,得到的消息和陳婆說的不太一樣。”
情況至少比他們最壞的預計好。昨天夜裡他們進村的時候已近黃昏,一路敲過去,沒有一家開門。穀宜蘭等人出去的時候做好了這個村沒有其他住戶的準備,幸好白天村裡還有人。
他們走了很遠,才找到一家開著門的農戶。那家隻有一個主婦在家,皮膚曬得黝黑,穿了身極樸素的麻布衣服,正在自家的院壩裡曬穀子。她原本沒有理會眾人,隻多打量了他們幾眼,吳懷便趕緊上前去搭話。誰料農婦一聽他們打聽陳宅這事,活也不乾了,手在衣服上擦擦,轉頭就要進屋。
吳懷等人好話說儘,最後是周德昌見她老看眾人身上的衣裳,就把外套脫下來跟她換了個粗麵饅頭。主婦拿著簇新的外套在手中反複看了幾次,見眾人沒有反悔的意思,才對他們道:“他們家呀,彆看住得挺闊,不是什麼好人。都是一個村的,就他們家裝得高門大戶的,買個童養媳回來,可著人家使喚!瞧秀鳳,多水靈的姑娘,在他家過的什麼日子!”
周德昌追問道:“秀鳳來了多久了?”
主婦回想了一下:“好些年了吧,比我嫁過來還早,我也想不起來了。聽說買來的時候才十二三歲,作孽喲!”
她言語之間都是對陳家人的嫌棄,卻看不出什麼恐懼的樣子,陳宅的詭異似乎並沒有擴散到村子裡。
穀宜蘭再和她打聽村裡最近的新鮮事,主婦卻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顧不得眼前幾人,扯起嗓子喊:“二胖,二胖!”
一個又瘦又黑的小男孩跑了出來,手上臉上都臟兮兮的,一臉困惑不解:“媽,啥事啊?”
主婦叮囑他:“快去找你哥,讓他趕緊回家。”
小男孩用臟兮兮的手撓頭:“哥放羊去了,這會去叫他,羊還沒吃飽哪。”
主婦瞪起眼睛:“讓你去你就去!就說是我讓他回來的,聽見沒?”
小男孩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卻不敢違背母親的命令,拖長嗓子,說:“哦——”
二胖垂頭喪氣地走了。穀宜蘭見狀,隻覺必有蹊蹺,忙朝顏葵使了個眼色,顏葵立刻跟了上去。
他們再問主婦,卻再問不出什麼來。她橫眉立目地道:“你們說隻問陳宅的事兒,我可一字不差地都告訴你們了,再要問我其他的,我也說不出來了!”
周德昌氣得臉都紅了,農婦卻不再搭理他們,門一摔,掉頭進了屋,把他們晾在了外麵。
一行人正犯愁——走了半天也就見了這一家開著門的,下一家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孰料沒走幾步遠,一個滿臉胡茬,一臉二流子樣的瘸腿男人叫住了他們,指著吳懷身上的外套道:“我叫王富,王二家的不肯說,我來告訴你們。但是你得把外套給我!”
吳懷心知他肯定是和王二家的有樣學樣,痛快地把外套脫下來,卻沒急著遞過去,隻道:“你先說!要是說得我滿意,衣服就是你的。”
王富立刻興奮起來,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村裡發生過的怪事都說了一遍。小到誰家的狗死了,大到前年有個破落道士來過村裡……
吳懷一聽道士,馬上問:“什麼道士?他現在還在村裡嗎?”
王富不知想起來什麼,用力撇了下嘴:“不知道哩!他那會說免費來看風水,挨家挨戶看了一遍,沒見他看出什麼。去年又回來了一次,誰家都不看了,喊他也不搭理,直奔陳家去了。著急忙慌的,也不知道他急什麼。”
說到這裡,他還恨恨地呸了一口:“還修行人呢,我看也是嫌貧愛富!我見天兒在村門口晃蕩,也沒見他出過村,說不定當了陳宅的座上賓,天天吃香喝辣,舍不得走了!”
他說著,臉上還流露出幾分嫉恨之色,顯然對道士能混吃混喝這件事十分嫉妒。
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古怪,王富卻神神秘秘地道:“一個騙錢道士罷了,你們問這沒用,我跟你們說,最近村裡還有彆的怪事!
“聽說啊,之前有貪玩的小孩晚上沒回家。大人整村裡翻來覆去地找,找了一晚上都找不著,結果白天的時候,這小孩滾得渾身臟兮兮的,竟然自己找回家了!他說是有個小孩牽著他出去玩,玩著玩著就忘記時間了。”
“全村都找遍了,哪來的陌生小孩?他爸他媽以為他撒謊,抄起笤帚把他打了一頓。結果後來給他洗澡的時候,你們猜怎麼著?”王富壓低了聲音:“這小孩手腕上發現一個血紅的巴掌印,怎麼洗也洗不掉,差點把他媽嚇暈過去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