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放羊回去晚了,到家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弟弟二胖卻還惦記著大胖前天說要給他抓個大蟲子玩,看大胖兩手空空地回來,氣得吱哇亂叫。
大胖不忍心叫弟弟失望,就又出門去,那天發現過那種大蟲子的草籠子裡找。
結果走著走著,不知是走迷了還是怎麼的,沒找到草籠子,倒看到個穿著紅肚兜的,特彆小的小孩兒,孤零零地站在樹林子的邊緣處。
大胖倒沒害怕,隻覺得奇怪。眼見著天黑了,這小孩兒比他弟弟二胖還小,怎麼會一個人走在路上?
他當慣了哥哥,又是個熱心的孩子,沒有多想。見他站在那兒,就衝他跑過去,想要問這小孩兒是哪家的,好把他送回去。
唯一有點古怪的是,他一過來,那個小孩兒就朝樹林子裡跑。
他往前追幾步,那小孩就往林子裡跑幾步,時不時回頭笑嘻嘻地看著他,挺著他裹著新嶄嶄的紅肚兜的肚皮,好像在跟他玩兒似的。
當時天色剛剛擦黑,還算有點時間,平時白天也不是沒去過林子,大胖沒什麼猶豫,就追了進去。
他進了林子沒多久,那小孩就不跑了,站在原地衝他笑。他笑起來很可愛,大胖原本有些戒備,這時也放下了心,走上前去問他話:“喂,你是哪家小孩?村子裡怎麼沒見過你?”
這裹著肚兜的小孩既不回話,也不怕生,拉著大胖就往林子深處跑。
大胖被這小孩抓著,神智就變得迷迷糊糊的。他想不起來自己是出來給弟弟捉大蟲子的,更想不起來要回家,最後能想起來的,就是陪這個小孩玩了一晚上。
天黑了一陣子之後,他實在玩不動了,累得一躺下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就是第二天的事了。
大胖說他醒過來之後,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不知怎麼的,還走到了林子的深處,身上全是泥土。
好在這時候腦袋已經清醒了,林子雖然不常來,到底留下了些印象,費了好一陣功夫,才雲裡霧裡地走回去。
他爹媽找了他一夜,心急如焚,大胖到家之後,王二夫婦隻當他貪玩忘了回家,抓住他痛打了一頓。
後來他媽嫌他太臟,趁洗衣服的功夫,把他帶到河邊洗澡。直到他媽抓著他的手驚叫起來,大胖才發現自己被小孩拉過的手腕處,留下了一個血紅的巴掌印。
顏葵看他說到這兒,神色竟然還很鎮定,忍不住問:“你不怕嗎?”
大胖撓了撓頭:“過程是奇怪了點,但我們那天晚上玩得挺開心的。”
那事之後,大胖被爸媽帶著睡了好幾天,手印雖然沒消失,卻從血紅色變成了淤紫色。
王二兩口子這才算放下心來,但打那之後,他們就再也不讓大胖天黑之後出門了。
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古怪,顏葵便接著問:“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是在哪兒醒過來的??”
大胖說了一個方位,眾人回想了一下,忽然發現——這不就是他們過來的陳家大宅的方向!
大宅裡的事情都沒搞明白,大宅外麵又多了一個會帶走人的小孩?
幾人麵麵相覷,都沒有頭緒,等把大胖二胖送回去,天色也不早了,便隻好先回來。
兩邊都說得差不多,眾人討論一陣,重心都集中在失蹤的道士和這家人的關係上。
但是道士、小孩、陳婆和秀鳳這幾個關鍵因素,無論如何都串聯不出一套完整的邏輯,討論了半天,也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結論。
荊白默默聽著,沒有發言,小恒卻突然問:“大胖醒來的那個小樹林,你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嗎?”
吳懷驚訝地看著他:“沒有,但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是從昨天進門那條路回來的。”
荊白難得見他主動提問,看著男孩烏黑的頭頂,手癢地揉了一把:“既然如此,那個小樹林有沒有可能就在側門出去的方向?”
小恒抬頭看了荊白一眼,小臉上表情很平淡,卻默默把他的手拿掉了。
荊白又想笑了,為了不被他看出來,隻好裝作嗓子發癢,用力咳嗽了一聲。
餘悅恍然大悟,雙手一拍:“所以這家人之所以又掛鎖又貼符的,很有可能就是為了防那個孩子?”
“也不一定。”穀宜蘭態度謹慎些:“得去小樹林看了才知道。”
“明天天亮就去,那個小樹林肯定有古怪。”最後,周德昌一錘定音道。
在這個幾乎都是新人的隊伍裡,他已經習慣以領導者的地位自居。見信息交流得差不多,周德昌又清了清嗓子,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我看,差不多可以……”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荊白卻突然開口道:“你們隊裡有沒有粵省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