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背後發冷,他往後退了一步動作,低斥道:“誰?出來!”
那雙眼睛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眨眼。
荊白意識到有些不對,顧不得彆的,使出渾身力氣,將石板推到一邊。艱澀的摩擦聲咯吱咯吱地割著耳膜,等石板終於被推開足夠大的縫隙,他才發現,這並不是人在裡麵,而是一個被擺好的頭顱。
底下還有身體的各個部位,都被整齊地疊放起來,頭顱放在最頂上。配著那雙沒瞑目的,大睜著的雙眼,乍一看,就形成了有人蹲在裡麵往外窺視的錯覺。
雖然滿麵血汙,荊白仍然認了出來,這是昨天死去的於明江。
他頭顱的狀況和“寶兒”有些像,也是被打開了,不同的是於明江的腦漿和眼睛都還在,不然也不至於驚到荊白。
於明江的腦子還在,戴著瓜皮帽的兩父子卻頭腦空空,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聯係?
荊白滿腹疑慮,考慮到時間緊迫,隻能強忍著惡心,飛速把缸中的東西看了個一清二楚。
裡麵都是各色人類的零部件,荊白想起自己白天拿給小恒看的“佛手”,胃裡又是一陣翻湧。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他手上的血原來是這麼來的!
他正要把青石板重新拉上,手還沒摸到上麵,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
表情早已凝固的於明江,臉上竟然多了一道新鮮的血痕。
鮮紅的血跡順著他大睜著的眼睛一路向下,像是一行分明的血淚,訴說著他無法瞑目的冤屈和怨恨。
荊白心中有些異樣,於明江都被擺在這兒了,還有什麼話說不成?
他將手伸到於明江臉上摸了摸,忽然意識到什麼,手腕一轉,摸向青石板朝裡的那一麵。
這麵的觸感不像朝外那麵一般涼和硬,反而有些濕黏。
荊白心中一震。
他收回雙手,指尖竟然已經沾滿鮮血。
這血也很奇怪,明明是剛剛才從石板上流下來的,卻是很濃很深的黑紅色,像是死了很久的人的血。
濕潤的血跡和手上乾結的血漬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凶案現場。
從他手觸上石板開始,石板滴血的速度也變快了,頃刻間便落了於明江滿臉,甚至滴進了他閉不上的眼睛,把眼白也染得通紅,更顯得猙獰。
但對荊白來說,這塊正在流血的石板,比一個流血淚的死人要可怕得多。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除了麵前的石板,那液體滴落的聲音,好像從身後也傳了過來。
荊白胸前的白玉開始一陣陣地發燙,他心知不妙,提高聲音呼喚本該是身後的同伴:“小恒?”
身後沒有任何回應,水聲滴落的滴答聲沒變得更近,卻也沒有停下。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荊白吸了口氣,猛地轉頭看去。
一個纖細的人影抱著小恒,幽幽地立在離他不近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