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下葬的前一天晚上,我家搭的棚子裡坐滿了人。
在我們農村有個習慣,應該也叫風俗吧。
就是在過世的人下葬的前一天晚上,都會請來一批專業的戲台班子,敲敲打打唱一個晚上的大戲。
之所以這麼做,說是對死者的尊敬和送彆。
這種風俗其實我並不反對,畢竟和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親人離世了,對誰來說都是無比痛心的。
我能夠理解!
可是慢慢地,這種風俗開始變味了。
這種風俗開始成為各家各戶攀比顯富的籌碼。
聽我爸說,這些年,村裡老了人的,一個比一個辦得隆重,請的戲台班子一個比一個龐大。
適當地唱戲,表示表示對死者的懷念和尊重,我不反對,但如果拿這種事情來做攀比的話,說實話我不敢苟同。
更加讓人受不了的是,這些所謂的戲台班子說是說唱大戲,其實哪裡是唱什麼正規的戲,一大半的節目都帶著顏色。
他們表演的基本上都是成年男女愛看愛聽的那種節目。
你說這真的是對死者的懷念和尊重嗎?
前兩天我爸江山和我姐江南也為這事征求過我的意見,他們問我要不要搞隆重點,說怕丟人。
我直接回了他們一句:
“爸,姐,我現在已經是個勞改犯了,難道還有比這件事情更丟人的嗎?”
聽完我這話以後,我爸我姐也就參考了我的意見。
所以我們請的戲班子就是傳統的那種小規模的。
因為我覺得,即使有錢也不應該這麼揮霍,更何況現在我家的情況並不好。
我相信,如果我媽梅雪在天有靈的話,她也會讚成和支持我這種做法的。
儘管我請的是那種傳統的小戲台班子,但是演到一半的時候,他們還是會說上一兩段那種成年男女愛看愛聽的節目。
這不,這會兒台上又開始這種節目了。
我瞥了一眼坐在台下的人,他們一個個地喜笑顏開,看得可認真呢!
你說這哪裡像是在一個葬禮上看到的場景?
我這人平時最看不慣這些掛羊頭賣狗肉的行徑。
說實話,如果可以不這麼操辦的話,我真不想花錢請這些人來。
但是在我們農村,你不辦又不行啊!
你如果不辦的話,事後村裡人的唾沫星子都會把你淹沒掉。
這就是農村所謂的趕風!
我實在待不下去了,於是站起身來到了屋外,我想出去透口氣。
我繞了一圈來到了後邊院子。
這些天比較煩,所以我摸出了身上的那盒香煙,然後從裡麵倒出一支來。
緊接著我又掏出了打火機。
“啪”的一聲,一串火苗亮起,我點燃了香煙,猛吸了兩口。
而就在這時,我透過打火機的光亮竟然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人影。
這麼晚了,會是誰站在那裡呢?
“誰,是誰站在那裡?”我連忙警惕地問了一句。
聽到我的這一聲喊以後,人影這才轉過身慢慢地朝著我走了過來。
“是我。”緊接著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沒錯,那是羽馨的聲音。
“羽馨,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我連忙驚訝地看著羽馨問道。
“出來透口氣,屋裡太悶了。”羽馨小聲地看著我回答道。
“怎麼不去看戲?”我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羽馨。
“我不喜歡看那些。”羽馨沒有猶豫回答道。
看來,她和我一樣,此時此刻都不喜歡看那些成年人愛看的東西。
“羽馨,時間不早了,不喜歡看戲的話,你就早些休息吧。”此時的我也不知道跟羽馨說些什麼,隨便找了一個話題。
其實白天的時候,當我看到羽馨看我前妻語嫣的眼神的時候,我就打算找個機會好好的跟她解釋解釋,讓她不要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