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紅斷斷續續的訴說中,常旭了解到:原來符學軍的哥哥也是下放知青,以回城治病由,在家瞎混混了好幾年。
父母是走資派被打倒的,發配農場改造。兄弟姐妹四人靠奶奶管著,生活來源主要靠過世的爺爺原部隊,給奶奶的撫恤金。
一家五口靠撫恤金,免免強強還活得下,後來,哥哥下放了,生活稍微鬆了口氣。符學軍和妹妹也都上了學。
誰知道哥哥生病返城,家裡經濟立刻窘迫起來。幸虧哥哥的知青好友伸手拉了一把,進入沙石裝卸服務社,帶著一幫兄弟管理幾處沙場。符家生活才有了起色。
所謂沙場,就是跟香港黑社會的賭場妓院差不多。都是由跑社會的返城知青,和農村流民混混把持著,壟斷經營。
在那個時代,這種場所團夥很多,比如醫院裡的醫托,車站碼頭小偷,騙子等混混組成的互助團夥。昨天和常旭打過交道的紅背心範子梟,就是其中一個。另外汽車總站賈和尚的南北營。沅江沿岸各個船碼頭,也都有這種團夥。
這些抱團取暖的團體,都是比較大,比較正規的團夥。
他們有自己的規章鐵律,不殺人(也就是明麵上不殺人,殺人了也會自動處理乾淨),不吸毒販毒,打法律擦邊球。就算被抓,也有人打點頂替,甚至坐牢也有人在裡麵照應。
當然街頭巷尾也流竄著一些流氓阿飛團夥。這些小嘍囉大多年齡偏小,如符學軍一夥,不愛讀書,到處惹事生非,胡作非為……
說話間來到老乾所,這時的符家院子,裡外站著幾個青年人。穿著樸實,皮膚棕黑色。不象社會上那些青年人的喇叭褲,花裡胡哨衣服,披頭長發蛤蟆鏡,鴨脖雞腿的小流氓。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扛活的精壯漢子。
他們見張紅進來,也沒作聲,估計他們都認識她了。
常旭跟著張紅直接走了進去。隻見一個腦袋包紮著紗布的青年,靠在床頭,長得很象符學軍。另外有一男一女坐在床邊。此時三人正抬頭,吃驚地看著進來的常旭倆人。
“學軍沒回來嗎?”
愣了一會後,女青年站起來向張紅問道。眼睛卻有點畏懼地瞟著常旭。讓常旭心裡不禁地有點莫名其妙。
“紅軍哥,學軍一聽說你的事,就帶著一把長刀領猴子和孫騷兒去沙場了!”張紅沒有回答女青年的話,而是焦急的衝著躺在床上的傷者喊道。
“什麼?再說一邊!啊唷——!”
此時的符紅軍,正呆呆地盯著常旭。猛一聽後,整個人一下子坐了起來對張紅吼道。結果腦袋被扯得一聲慘叫,隻得再次躺下。
“陶勇,快,帶人去一下。儘量低調,帶回來就可以。”符紅軍閉眼沉聲道:“一會兒我也會到!”
坐在一邊的男子一躍而起,大步流星衝了出去。常旭本能地跟著他。
帶著院子裡的四人,每人一輛自行車。陶勇看了一眼跟著自己身後的常旭,猶豫道:
“您,您是自己高來高去,還是搭我的車?”
“高來高去?”常旭莫名其妙。
“好吧,若不嫌棄我技術,您就搭我的車吧”
一行6人五台自行車,快速向城東飛奔而去,一路風馳電掣……
很遠就聽到江邊沙場吵鬨聲。
當常旭等六人不顧一切地衝進沙場大門時,隻見幾個戴著糾察隊紅袖章大漢,抓著符學軍推出沙場管理員辦公室。另兩個小家夥則跪在門邊地上。一個矮胖子在門口大喊找繩子綁人。周圍不遠處有一些人木然地觀望著,沒人理他。
“住手!”陶勇大喝一聲,把單車扔給常旭,一陣狂風般衝到符學軍身邊,一掌打開正扭著符學軍胳膊的大漢,彆外兩個糾察隊員見有人來救,便自動鬆了手,退到了一邊。
緊接著,陶勇便拉著符學軍往外走。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