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級的樓之瑤今年八歲。
她活潑開朗,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父母離婚的影響。
這隻能說明她得到了來自家人們足夠多的愛。
除此之外,池霧想不到其他原因。
那麼,沈盛屹呢。
他有得到過來自父母這樣的愛護嗎?
沈盛屹這個哥哥對樓之瑤是寵愛的,小姑娘往他身上撲,他雖然嫌棄的戳開她腦袋瓜,眼神卻縱容。
池霧單方麵認識他那麼久,還沒見過他對誰露出過這種寵溺的眼神。
她滿腦子都是這個人,握著筆勾畫的速度不自覺的就慢下來,垂眸盯著畫紙上的圖案。
忍不住胡思亂想,沈盛屹的父母離婚的時候……
他應該也不大吧。
他今年19,他和她同歲。樓之瑤出生那年,他最多最多也才11。
她爸媽離婚的時候她可難受了,那他呢。
他會難過嗎?
會害怕嗎?
剛剛在雨夜裡他喊住她,將傘遞給她的場景在腦海裡閃過。
最引人惴惴忘不掉的,是他冷淡的、漆黑深沉的仿佛蘊藏著星辰奧秘的眼睛。內勾外翹的眼尾,天生深情,看人時總有種若有似無的兩分笑色,細看又靜的無波。
高中時同桌就評價過,他有一雙漂亮的好讓人心動又不敢靠近的眼睛。
池霧知道。
那雙望不到底的眼她從來不敢多看。
心裡那種說不出來的鬱悶又出現了,不尖銳,隻是緊澀的難受。
但這種情緒是多餘的。
她擅自揣測他可能沒有得到公平的愛,為此感到心疼,顯得那麼矯情又自作多情。
真討厭啊。
連她自己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何況彆人呢。
“霧寶呀,霧,問你好幾聲了,想什麼呢大寶,給。”眼前突然冒出來一個玻璃碗,舍友捧著遞給她。
“快拿幾個。”
池霧低頭看,是一碗紅彤彤的車厘子。
不等她拿,舍友就主動抓了一大把塞給她,手心都要捧不過來。
她微愣,軟聲說了聲謝謝。
“客氣啥呀。”秦素然坐回自己的位置,“你還替我帶班了呢。”
接著又聊起天來。
聊天內容無外乎這學期的新課、老師,誰翹課被抓到了,誰誰分手又複合了,這屆新生搶飯多麼的如狼似虎……以及帥哥美女。
秦素然專業吃瓜人,遍地人脈。
她低頭扒拉會兒手機,就抬頭說,“我靠,沈盛屹這小子暑假閒的沒事乾嗎,怎麼又去打比賽了?”
“彆試圖用你的棗核大腦去理解變態。他打的哪個比賽?”
“還能哪個,沙盤唄。”
“七月暑假那會兒,楊書記不是還在大群裡CpU咱們踴躍報名呢。”周麥想拿獎學金,為了額外績點加分也參加了這個比賽。
不過她就是湊個數,遠排不上全國名次。
院裡說了隻要在學校有名次就有分拿。
池霧咬著車厘子問,“名次呢?”
“嘖,這還用說,妥妥的又第一唄。”
陳漫麗按著麵膜邊角,把氣泡都擠出去,笑,“真有夠高調的。”
池霧忍不住彎了下唇,悄悄為他感到高興和自豪。
他就是這樣厲害。
沈盛屹在京大是個很有名的人。
不光他那副老天賞的皮囊,難以拿下的帥哥總是更備受關注些,他萬花叢片葉不沾的恣意隨性也吸引人。
但更矚目的,其實是他打出來的戰績和成就。
大一入學那年,沈盛屹參加了互聯網科技創新比賽,初綻光芒拿下金獎就讓他火了一把,接著股票市場模擬比賽、國際金融建模競賽等等。
他幾乎有賽必參,而隻要有他參與,金牌非他莫屬。
老天爺有時候簡直不公的到了頭。
如今不過也才大二,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風光,從“嶄露頭角”到眾人口中“這他媽的還是個人嗎”。
金融係的沈盛屹。
技術硬核,人緣好,唯一可指摘的也就是——浪的沒邊。
還不是渣男把妹無數的那種浪,而是給看不給吃的浪。
他眼光是公認的高。
京大‘難追’榜上他排第一。
因著那樣一副皮囊,這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浪蕩沒邊,實際上這朵難搞的高嶺之花至今仍被無數女生覬覦著,難以摸到一片花瓣。
平時上課學習時間外的閒暇時光,“讓沈盛屹栽”在想追他的女生們眼中是挑戰性最高的事兒。
很久很久以前就單方麵認識他的池霧清楚的知道,他一直就這麼風光。
從中學到大學。
對於不敢曝光的暗戀者來說,單身大概是最好的嘉獎。
繼而會戰戰兢兢,怕他墜入愛河。
就像一種踩在懸崖邊隨時會粉身碎骨的反噬。
池霧看向自己白皙的手心,車厘子還剩最後一顆,又大又圓,在手心裡紅的剔透。
她垂眸咬進嘴裡,酸甜的汁水頓時溢滿了口腔。
一如沈盛屹這個人帶給她的感覺。
喜歡他就像不停的浸在一場潮濕的雨裡,綿綿不停,淋濕了,乾不透。上癮又被動的念念不忘。
但凡他是個爛人,她也有說服自己不再喜歡的理由。
可偏偏他渾身是光,亮的刺眼。
等長大了才後知後覺明白,年少時若是遇到這樣的人多麼可怕。因為驚才絕豔,永遠無人能打敗他。可這樣的少年隻有一個,不能獨屬於青春裡任何一個暗戀他的女孩。
他是太陽,光芒萬丈。也是深淵,萬劫不複。
-
女生們的話題跳躍度堪比馬裡亞納海溝,池霧也沒能多愁善感太久,就被舍友們拉進了愉快的聊天氣氛中,沒閒心再想其他。
熄燈後池霧看了一會兒小說。
到淩晨半點左右看得困了,她放輕動作下床去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