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的睡意卷土重來。
越過辦公室透明的大玻璃窗,外麵的雲層卷卷,風一刮遮擋了太陽,連同整個辦公室也跟著暗了下來。
帶來種天驟然陰下來的錯覺。
沒一會兒,雲被吹走,又重新亮了。
眼皮前的光影時明時暗。
沈盛屹莫名想起來高二的某個雨天。
睡醒天已經黑了,教室裡空無一人,窗外的雨聲嘩啦啦。
漆黑的夜晚時不時劃過亮色,悶得像要把人拖進去,從窗戶飄進來水打濕了地的土腥味兒。
那天是個周日,晚上從家返校上晚自習,沈盛屹跟家裡邊吵個天翻地覆回來,發著低燒。
教學樓裡幾乎沒剩下人。
外麵暴雨如瀑,他渾不在意的撐著桌子起身打算回宿舍。
剛撈起外套走出教室就瞧見樓道拐角那邊一個單薄的穿著校服的身影腳步急促的靠近。
那女孩路過時揣揣瞄他一眼,走進了他的班。
沒一會兒腳步聲又從後麵傳來,落後一小步跟在他身後。
他沒理,她就一直慢吞吞跟著他走到一樓。
寂靜的樓道裡綠色的安全出口牌散發著幽幽綠色的光,唯有一前一後的嗒嗒腳步聲清晰可聞。
一直到要走出教學樓。
潮濕的雨腥氣夾著淩厲的風往樓裡撲。
身後那道輕飄飄的腳步仍跟著。
他走,她也走。他停下,她就也跟著停下。
沈盛屹眯了下眼。
就在他要闖進雨簾的前一秒,身後傳來拉扯力。
有人輕輕扯住他衣服。
“同學。”細細弱弱的一聲。
好像隻要任風雨進來,就會把她拍倒。
沈盛屹那時候頭疼的厲害,腦袋快要炸開似的,向下耷拉著眼皮往外散發的戾氣更不用說。
如果攔住他的不是個女生,估計得打一架。
但心情不好,平時攔他的女生也不少,這會兒明顯就是沒眼力見了,沒了那點浮於表麵的散漫笑色,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眸色涼薄。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
驚心動魄的雷聲響起的同時映亮了兩個人的臉。
沈盛屹也看清了這女生的模樣。
女生長得倒是白淨,素氣乖純的五官,校服寬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瞳仁,怯又不怕死。
華清附中分班勤快,每個學期都要折騰一回,同個班裡的同學時常變換,沈盛屹對這個女同學其實沒什麼印象。
要不是她進了跟他同一個教室,他甚至記不起來她跟他是同班同學。
更彆說姓甚名誰。
結果這看著膽子小的跟貓兒似的女生,被他嚇的身體瑟縮,退了一步硬是都沒鬆手。
他蹙眉,垂了下眼。
抓在手臂上的手不大,很白。
他扯了扯唇,雙眼皮拉出的褶深而冷漠,剛要扯開。
麵前的人卻先了一步動作。
她膽怯怯的向他遞來了一把雨傘。
伴著風雨聲,女孩說話聲低柔的像場夢,棉花似的,“下雨天,你不要淋雨,會生病。”
說完就把傘懟進他懷裡,自己轉頭跑了。
壓根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雨中慌亂離開的單薄身影笨拙又好笑,濺起的水花漫過她鞋打濕校褲,撐著件遮不住雨的外套,等他眼皮發燙的低頭看完傘再抬眸看。
人已經跑遠了。
說著淋雨會生病,她倒是淋的快活。
後來那個學期裡偶爾去廁所、打球回來,一個不注意,桌子上總會出現兩顆大白兔奶糖。
誰受得了他呢。
沈盛屹無聲的輕扯了下唇角。
門外沒有奧特曼,隻有個莫名其妙的人。
-
領完教材,池霧沒跟段清梨一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