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才一鬆手,嗖的,阿遠連跑帶爬,已經跑遠了。
育嬰師和奶媽在另一邊呢,已經揭開海洋球池了,聶釗還得再確定一遍“早起,海洋池消過毒吧?”
雖然少爺這還是頭一回進,但海洋球三個月一換,而且每天早晨池子都要消毒,是傭人們的必修課,育嬰師說“消過毒的,您看牆上,有登記。”
聶老板得虧隻有一個孩子,再多一個,他自己都要被整瘋。
把兒子放進海洋球池,他笑問“是不是很好玩呀?”
在阿遠看來,摩托車就在不遠處,而爸爸,是阻止他冒險的最大阻礙。
他本來隻要爬出沙池就可以去找他心愛的小摩托了,但怎麼一轉眼,周圍多了那麼多的小球球,他兩隻小手賣力的撲騰著,小腳丫賣力的蹬著,努力朝著小摩托遊著,可是怎麼遊啊遊,他還在原地打轉呢?
孩子愣一會兒,轉個方向繼續撲騰,邊撲騰邊叫“喔,喔喔!”
好累啊,但他不會放棄的,他一定要奔向他的小摩托。
而一對沒心沒肺的新手爸媽看著兒子,很滿意崽崽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聶釗瞟了育嬰師一眼,她就退到另一邊去了。
他站到太太身邊,突然一笑,問陳柔“你猜爾爺今天跟我聊了什麼?”
話說,一樁轟動整個香江,全亞洲都為之震顫的綁架案,直到現在,所有的電視台基本全部停播娛樂節目,在反複的報道它,丹尼仔,首富家的嫡長孫,被盜竊的救護車,再到張子強,案件的各個細節也正在不斷的被爆出。
而在整樁案子裡,所有惡人中,最好命的其實是於亨。
他從曾經德高望重,隻是教子無方的老警長,變成了一個人人唾棄的老惡魔。
他曾經也破過很多案子,可無人在意,他曾經還率領著香江阿ir們,向白人警官提出抗議,為大家漲薪,為大家爭待遇,但那些事再無人提及。
他臭名滿大街,人人都在罵他,但是他死了,他聽不到了。
一顆子彈解脫了他,叫他聽不到那些惡言。
但受打擊最深的,也最長遠的就是爾爺了,而那個打擊大到,直到今天他甚至都不敢打電話給陳柔,來詢問一句準確答案。
要知道,他一直都以為是董爺太蠢,又眼瞎,錯把他這個忍辱負重的好人當成了惡人,才會在他最艱難的時候背刺他,殺他的家人。
但是,竟然是於亨托人悄悄抹黑,告了他的惡狀?
更叫他崩潰的是,那時候的於亨也就十七八歲,隻是個小警員而已,但因為他也頗有愛國意識,喜歡幫助愛國人士,爾爺也曾在給小費的情況下,讓他跑過腿。
誰敢想呢,他在前方家國大義,於亨,一個小跑腿卻在後方害他。
更可恨的是,後來於亨能做探長,他也是出過力的。
半個世紀啊,他恨錯人了,叫他如何能接受?
且不說這個,今天爾爺突然喊聶釗過去,到底是聊什麼,陳柔也挺感興趣的。
所以她笑問“你們聊了什麼?”
聶釗看兒子終於撲騰到海洋球池的邊上,想爬上來,就把他拎起來,又扔到了中間,然後一笑說“他說了一句話,我印象深刻。”
“什麼話?”陳柔看兒子在流口水,掏手絹幫他擦拭。
聶釗看兒子拍著海洋球哇哇大叫,也笑了“阿遠今天好活躍啊。”
可憐的小阿遠懵哼哼的往前乾著,終於,在這個滿是塑料球球的海洋裡遊啊遊,到了岸邊,馬上就可以爬上岸邊再翻過去,奔向那輛他超愛的小摩托,但是,怎麼又被乾回來了?
他撲海洋球,哇的一聲大叫“嗷!”
他爸爸低頭,也說“嗷嗷。”
好吧,阿遠再看媽媽“嗷。”想出去,想騎小摩托。
而在媽媽眼裡,他其實就是一個隻會嗷嗷叫的小猩猩,她帶他出門,也隻為消耗他的體力,讓他多吃一點,晚上多睡一點,不要總是夜醒煩她。
所以她拎起他,又扔了更遠了一點。
阿遠怒了,雙手愈發撲騰的歡,他不管,他一定要爬出去!
聶釗望著玩的歡脫的兒子,又說“爾爺說,大陸政府如果真的要在回歸後給予他勳章,他不會要的,但是他會提議,讓大陸政府給你一塊勳章,因為你,比聶榮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