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的老師陳公庇護,我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吧!”
鄭玉庭渾身是血,眼含熱淚,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慘烈,引得百姓們嘩然當場。
百姓憤慨不已,夾道護送鄭玉庭進宮。
馬車終於能動了。
沈昭嬑想到了鄭玉庭的遭遇,想到了被屠了滿門的江家……馬車回了府,她還愣愣地坐在馬車裡,久久回不來神。
胸腔之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慨,正在翻滾著。
顯國公府在浙江何止是隻手遮天。
簡直是浙江的土皇帝。
紅藥見小姐呆坐在馬車裡,有些擔心“小姐,我們到了!”
馬車在大街上走走停停,沈昭嬑被顛得有些頭暈,腳一踩到實處,雙腿便是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好險紅藥有一把力氣,扶住了她。
沈昭嬑去主院。
母親也是一臉憂慮,正在與趙嬤嬤說鄭玉庭敲了登聞鼓的事。
見沈昭嬑過來,柳心瑤拉過她的手,一片冰涼“手怎麼這樣涼?是撞見敲了登聞鼓的鄭玉庭吧!”
方才她乍一聽見有人敲了登聞鼓,駭得差點砸了茶杯。
“登聞鼓這一響,定又要血流成河!”
趙嬤嬤見大小姐有些精神恍惚,連忙倒了一杯熱茶過來。
沈昭嬑有些口乾舌燥,接過便喝了,待一杯茶見了底,她將鄭玉庭方才一路呼喊著,有關浙江都司的罪名,以及鄭家的遭遇,江家滿門慘遭屠戮之事,與母親說了一遍。
柳心瑤聽得心中發顫“浙江都司當真是無法無天……難怪鄭玉庭,會冒死敲了我登聞鼓。”
這樁案子矛頭指的是隆郡王府,是為了從浙江都司撕開一條缺口,皇上才有機會,插手東南沿海的防務,身為廣威將軍的父親,才能順利入登州衛那可剿倭參將,兼領浙江都司僉事,參與剿倭,在東南沿海擁有一定的主動權。
“皇上召你爹爹進宮了,前翰林院掌院學士陳公甫,攜了萬民血書進宮麵聖,你可知那些血書,是誰的血書嗎?”
沈昭嬑心中已有猜測……
“是杭州織造局千千萬萬,從事織染匠人的血淚之書,她們每個人,都將自己入織造局後,每日織染了多少織綢,染了多少織綢,每天工作了多長時間,用血書寫在絹布上,不會寫字的人,是由那些士子代勞,許多人不到三十就熬瞎了眼睛,熬壞了雙手,熬斷了腰骨……很早就病痛纏身,大多人都沒有善終……”
沈昭嬑呼吸放慢,之前她同齊雍提議,讓齊雍從織造局從事織染事業的匠人入手,挑起眾怒……
沒想到齊雍最終,取采取了這樣慘烈的方式。
可仔細一想,這才是合理的。
那些人被壓迫了太久,早已經忘了要怎麼去反抗這些加諸在身上不公的命運,隻能用自己的血淚,無聲的反抗……
一個進宮陳情,一個擊鼓鳴冤。
外加一個王仁金。
隆郡王府徹底完了,顯國公府也反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