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一月便過。
石盤之內,林白盤坐於一處淵譚之旁,靜看其中倒影。
按照水相問心訣的說法,修此術法需以水為鏡,心中不生雜思,繼而明辨四方。
或算物,或算人,皆有奧妙之處。
不過想要有所成,修為還得提上去才是。若是修為太低,連凡人行蹤都難以測算。
林白聚霧成水,倒映自身,這水相問心訣倒是有一點點進展,也隻是一點點。
倒是能讓心時時安寧不動,測算的本領沒增多少。
林白專門去算秀秀身在何方,毫無效用,水潭根本不動,波紋都無。
至於他人,林白還特意算了算牛二。不過因跟牛二來往太少,也沒什麼做媒,是故也無所得,隻隱隱生出一種感覺,好似不吉。
還是修為太低,更還沒摸到推演之術的門道。
按照宋清所說,推演之術過於艱難,至少也得練氣後期才能稍稍有所得,甚至入了築基才行。
睜開眼,林白看向守在一旁的裴寧。
她已經入道,修的是如意靜心訣。
裴寧五靈竅,人也聰慧果決,行事有毅力,入道於她而言並不難。
不過年紀稍微大了些。按照宋張二人所言,入道最好是在十二三歲。
這個年齡段正好脫去童稚,又不是天真,是最好的入道之機。
那宋清就是如此,他天資極高,六靈竅,十七歲便築基,稱得上一句天才了。
“走吧?”裴寧問林白。
兩人已經在此地修行一個月,靈氣愈加稀薄。
倒不是林白竭澤而漁,而是此地靈氣本就,扛不住兩個年輕人的日夜索取。
再找類似的地方也不行,一來是難尋;二來是就算尋到,至多也隻能修行月餘。
隨著兩人修為提升,甚至一個月都不行。
那宋張二人也說了,這處靈地品階太低,確實不利於修行。
兩人也沒地兒可挑,隻能出海。
自然不是去金鱉島送死,而是金鱉島與古靈群島之間還有幾處小島。
宋張二人都提過這幾個小島,他倆沒法串供,應不假。
那幾個小島雖不大,可到底是個修行的地方,比在這裡耗著要強。
“該走了。”林白朝她笑。
“你笑什麼?要見到你老相好了,很開心?”裴寧道。
“……”林白無語,這裴大姐每天都要提老相好,好似是她的相好一樣。
抬目看去,張寒和宋清兩個人相隔百步,各自烤火。
他倆人在這一個月裡也沒出什麼幺蛾子,聽話的很。那枯木蟬確實不殺生,宋張二人反倒有幾分老而不死的樣子了。
不過山間畢竟陰冷些,兩位老先生還天天吃肉吃野菜,如同山中野人,是故日日哀求林白,想要下山享福。
林白和裴寧到底是厚道人,殺又暫時殺不得,也隻能帶出山去。
兩人稍一商量,便做了決定。又給宋張削了拐杖,四人尋路下山。
帶著老者行路多有不便,林白與裴寧雖尊老敬老,可也絕不幫他們,隻日日問個不停,把兩位老先生累的夠嗆。
宋張兩人也不傻,慢慢的摸透了林裴的性子,他們知裴寧因張遠山之事對仙師很是討厭,所以從不跟裴寧說什麼,隻日日跟林白抱怨不休。
林白也願意聽他倆抱怨,隻是聽。
走了十幾日山路,四人來到道士墳村。讓村正燒了飯菜,裴寧還專門讓李豁子過來,問他可受了欺辱。
林白做事厚道,請了兩個村裡的壯漢給宋張洗澡搓背。
在此地歇息了兩日,林白買了一輛驢車。
“兩位老仙師昔日禦劍淩空,何等瀟灑恣意,今日坐上這鄉間驢車,可有恍如隔世之感?”林白趕著驢子,笑著問。
宋張二人本來心情舒暢的很,聞聽此言都是麵有悲戚,老臉上的眼眶都紅了。
一行四人往花溪縣而去,隻是走了沒兩日,便見路上有災民兵丁。
一路上又是義兵,又是災民,又是強盜,與去年恍如隔世。
又花了半個月,這才來到花溪縣北城門口。
此地竟還有市集,隻是人少了許多,大都身上帶白,想來是家中有喪。
認得林白的人不少,卻沒幾個打招呼。
此地也早換了大王旗,守門兵丁額上係黃布,見了林白的驢車,便伸長矛攔下。
“你們是誰?從何處來?又要往何處去?”那守門兵丁問。
麵對這三問,林白還沒想好怎麼回,便見城裡跑過來一人。
那人十四五歲,額上也有黃布,麵上稚嫩未消,卻有滄桑之色,正是雲哥兒。
“張三哥!這是我的好友,不用查問了!”雲哥兒本上前,朝那守門兵丁笑。
那兵丁又看了眼林白等四人,這才點點頭,道:“既然是伱的熟人,那便進去吧!”
雲哥兒謝過那兵丁,幫林白牽著驢車,一塊兒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