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隻能把方才對薑春說的話又說一遍,算是個解釋。
“像你這種情況,確實難得。”朱見羊頗有感慨,“當年朱見光也是如此,他天啟機緣乃是煉了一味極其繁複的丹藥,這才一舉築基。”
他看向林白的眼神中頗有讚許和期待之意。
林白被看的不好意思,道:“我能有今日……”
“好了,彆說這些客氣話。”朱見羊笑著打斷,招招手,“來瞧瞧。”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幅字。
林白上前去看,隻見那紙上隻有一“劍”字,既無銀鉤鐵劃之感,也不見圓潤之意,顯然書寫之人不常寫字,是個大老粗。
不過麵子還是要給的,林白凝目細看。
猛然間,林白覺得腦子停頓了些許,那“劍”字上似乎彆有乾坤。
字很乾淨,特彆乾淨、純粹,就如剛出生的嬰兒,外表雖臟汙,卻又是無垢無暇之身,不沾半點汙穢。
林白仔細的盯著,隻覺那字似有無儘的吸引力,雙目再也移不開,甚至於身心皆有所感,好似被拂塵拂去了心頭積塵一般。
這到底蘊涵了何意?書字之人從何處悟到這麼純粹的劍意?難道書字之人本命純潔無暇?亦或者觀摩了某純潔無暇之事物,才有了這劍意?
“嘶……”正想著呢,林白忽覺雙目如火灼,頭亦是沉重無比,更覺天旋地轉,站立不穩。
“著。”朱見羊輕輕一點,笑道:“這是元嬰手書,劍意深深,你莫要久視。”
元嬰?
“是。”林白連忙應了一聲,然後閉目凝神。
過了良久,林白這才睜開眼,隻見朱見羊麵上含笑,朱玉玲亦是如此。
“這是橋山那位新晉元嬰的手書麼?”林白還有些頭暈,便捂著額頭問。
“那倒不是,新晉元嬰開了幾日道會,我湊不到跟前。”朱見羊撫須笑,麵上有懷舊之色,“這是一位南邊來參加道會的前輩所寫。那位前輩未證道元嬰前,與我家老祖有過交遊,他得知我家老祖仙隕,便留了一字於我。”
林白見他不願多說那位元嬰的來曆,便也不多問。
朱見羊笑嗬嗬的卷起,一副當成寶貝的樣子。
“前輩,我能再瞧一眼不?”林白小聲問。
“你又不修劍。”朱見羊撫須笑,便又展開,“五息。多看傷及自身。”
“是。”林白深吸一口氣,緩緩移目過去。
這是第二次觀摩這字,其中的純粹之意不減,反而越盛。書字之人好似有赤子之心,又好似閱儘滄桑,複歸自然。
林白正欲在心中稍稍臨摹,便覺腦中似有針刺,雙目更是無法直視。
“莫要勉強。”朱見羊打出一道靈力,護住林白。
林白退開兩步,閉目坐下,靜靜恢複。
過了半個時辰,林白睜開眼。
“可還要看?”朱見羊笑著問。
“可以麼?”林白問。
“又不是外人,看看又不少什麼。”朱見羊很是隨和。
“多謝前輩。”林白行了一禮,複又上前去看。
第三次看,林白又似受了重擊,退後坐倒。
閉目放空心神,林白來到石盤之上。
先稍稍歇息,待識海之痛漸去,林白招來一團霧氣,化為白紙,上麵緩緩出現文字:劍。
但根本無法成筆,歪歪斜斜,毫無章法。
“其意純粹,若是出劍,該是何等風姿?”
林白默默回味一番,再次穩住心神,伸手虛劃,試著臨摹那劍意。
霧氣成線,凝聚在林白手指,待落筆之時,心中不斷思及那純粹之意。
可隻稍稍起了個頭,石盤外霧氣便翻滾不休,根本寫不下去。
“還是我境界太低,若是築基,就能解其中三味了。”
林白歎了口氣。不過也算有所得,見此純粹之意,心裡對取地火之意有了幾分信心。
睜開眼,林白對上了朱見羊和朱玉玲的笑。
“晚輩無端,讓前輩笑話了。”林白又是一禮。
“無妨,任誰見了元嬰手書,都會想多瞧一瞧的。”朱見羊很是開明,他一邊收起那字,一邊道:“稍後我得把這字送還族中,你以後再想看,就得去我家了。”
“多謝前輩。”林白又是一禮。
“你又不是劍修,看這個沒多大用。”朱玉玲笑著說。
“非也。”朱見羊開口,他擺擺手,教訓道:“即便不是劍修,也能有所悟。萬法通,萬道通,皆看人為。”
朱見羊很有談興,又跟林白聊了些修行上的事,說了些修行心得,扯了好幾個時辰,才把林白放走。
林白回到洞府,關上門,又在想那個字了。
“若是寧姐瞧見了,怕是也有所得。她與劍道上悟性本就比我高三分,又是劍塚本命……”
“隻是三四個月了,怎還不見她下山來瞧我?”
林白心裡癢癢,尋思著明日去天池派問問。
修行歸修行,可也不能不要男人。自己老老實實,卻不能一直憋著。
正想著呢,外麵忽的打來一道靈力。
“寧姐來了?”
林白興衝衝的開了門。
來者確實是個女人,卻非裴寧,而是黃如花。
她回來了?那玉茂兄也該回來了吧?
林白心裡生出幾分警惕之心,麵上卻作出略略驚訝之意,繼而笑著道:“黃道友回來了?快請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