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洞府,孤男寡女。
兩人隔著矮桌,姚千園伸著腳丫子賣弄風情,林白也不躲避,任她蹭自己。
“那蓋盈秋怎能做向導?她一無師姐之溫婉可親,二無師姐之美麗動人,三無師姐之人麵寬廣。怎師姐不請纓,反她先開口?”林白為姚千園抱不平。
“你不懂。”姚千園毛被捋的很舒服,笑著解釋道:“高元元跟蓋成非交好,追殺鐵化生一事上,蓋成非也出了力。那曲成甲既然到了橋山,自然要來我天池派做客,向蓋成非感謝一番的,這是人情。那騷蹄子是蓋成非的後輩,理應她出麵。”
“要不是師姐提點,我想一輩子也想不通其中關竅。”林白做出衷心感謝的模樣,又套問道:“高元元和曲成甲什麼時候走啊?不去橋山派了麼?”
“這我怎麼知道?”姚千園搖頭。
“那曲成甲的後輩是男是女?”林白又問。
“是兩個丫頭,一個是曲成甲的本家晚輩,一個是她徒弟。”姚千園笑著道。
林白也不再問了,隻是沉默不語。
若姚千園情報不假,那曲如意和秀秀可能已經來到了信義坊。
裴寧的傳信已表明態度:蟄伏修行,再圖後事。
林白亦是這般想的。雖心中想念秀秀,但如今不是見麵之機。
“怎麼不說話了?”姚千園見林白沉默,她媚笑一聲,“你一直打聽他們,怎不低頭看看眼前的美景?”
林白低頭,看到一隻腳。
沒啥好看的,沒寧姐的白,也沒寧姐的嫩。
林白又挪了挪,取出丹爐,開始煉丹。
姚千園打個哈欠,惱怒的踢了林白一腳,然後瞧林白煉丹。
一個時辰後,開丹爐,有細微丹香。得丹二十四丸,品質上等。
“你越來越長進了,這固精丸煉的不比那些練氣後期差。”
姚千園湊上前細看,然後又看了眼林白。
“送與師姐。”林白笑著道。
姚千園也不謙虛,立即收到丹瓶裡,麵上還帶笑。
她起身穿上鞋子,下巴點點洞府門,示意要走。
“這就要走麼?再坐會兒吧。”林白打開洞府,笑的虛偽。
“該走了。”姚千園麵上帶著淺淺笑,“煉丹最需手穩心靜,不為外物所擾。”她邁步出門,又回過頭,“我方才勾引半天,就算是條狗也得動一動,可伱根本沒動分毫。多留無益。”
這是暗罵林白禽獸不如。
她背著手往前走,再也不看身後的林白。
沒走多遠,姚千園便見薑春迎麵過來。
“你家小妹可還好?”姚千園笑著問。
“她一切都好,有勞掛念。”薑春笑著作揖行禮。
“她被關這麼久了,不怕憋出病來?”姚千園又問。
“此番正是讓她修心,靜心。”薑春笑著解釋,“再說了,我們這些當哥哥姐姐的,時不時也會去瞧瞧她,與她說些閒話解悶。”
“這倒是還行。”姚千園背著手,微微點頭,又好奇道:“對了,她也沒說給我傳個信什麼的,沒提起過我麼?”
“伯父不讓她跟你……咳咳……”薑春差點說禿嚕嘴,“小妹正在苦修,跟雲中鶴道友偶爾通信,也隻是說些修行上的感悟之言。”
“他?”姚千園笑了,回頭瞅了眼林白的洞府,然後看向薑春,問道:“那你覺得雲道友模樣如何?”
“端正倜儻。”薑春客觀的很。
“性情呢?”姚千園又問。
“知禮隨和,落落大方。樂於助人,我輩同道。”薑春回。
“天資呢?”姚千園笑問。
“說不上絕佳,可修行上也不慢,於煉丹一道更是頗有天分。”薑春道。
“是了。”姚千園嘴角笑意更濃,低聲道:“你家妹子被禁了足,猶然不忘與他通信往來。你說隻是探討修行,我是萬萬不信的。”姚千園拿手指虛點薑春兩下,嚴肅道:“你長點心吧,彆家裡仙草剛長成,就被人連根拔了去。”
薑春皺眉,道:“雲道友不是那樣的人。我家小妹……小妹雖行事無忌了些,可終歸知道輕重的。”
“你懂不懂什麼叫少女懷春?散修彆的不行,可糊弄人,攀附人的本領勝你我十倍!薑丫頭再聰慧,也擋不住野男人的甜言蜜語。你好好回想回想他倆往日之事吧。”姚千園嚴肅又認真,“言儘於此。”她說完,便邁步往前。
薑春站在原地,呆愣的看著姚千園背影,猛然想到昔日小妹寧肯不賺錢,也要把洞府租給雲道友……
姚千園開開心心的來到街道上,她並不知道林白和薑丫頭的事,方才隻是閒的,隨口給林白添點堵。
樂樂嗬嗬的轉了一圈,姚千園回到天池閣。
“姚師姐。”店裡的知客瞧見姚千園,都客氣的開口。
作為金丹後人,她生來就比彆人高三分。而且即便修為不展,也能謀個好差事。
同樣的,那蓋盈秋也是如此。
兩人都是沾了金丹祖宗的光。
姚千園瞧了眼櫃台,見蓋盈秋不在,便嗬嗬笑了一聲,“那騷蹄子呢?”她問旁邊的練氣女修。
“那個……”練氣女修尷尬的很,她不敢得罪姚千園,也不能得罪蓋盈秋,是故吞吞吐吐,當沒聽懂。
“蓋盈秋呢?”姚千園換了個說法。
“蓋師姐在樓上。”那練氣女修立即回答。
姚千園點點頭,上了二樓。
天池閣比之鳳鳴閣大多了,二樓也是迎客之地,但接的是貴客,要客。
姚千園向二樓的知客問詢後,來到一處隔間的門前。
輕輕敲門,然後推開。隻見會客的桌子旁坐著四個人,主位是個築基老修,乃是此間的管事修士。
還有三人,其中一個最熟悉,是老對頭蓋盈秋。
另一人穿緊身衣袍,頭戴玉簪,手拿折扇,唇紅齒白,容貌俊美,實乃少見的佳公子。
最後一人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坐的筆直,黑漆漆的大眼睛很是靈動。
四人圍坐,桌上放了一把劍,似在品鑒。
“師姐怎來了?”蓋盈秋站起身,麵上帶著和煦笑意,“剛才我們還說起你了呢。”
“說我什麼了?”姚千園走上前,笑著問。
“說師姐最擅交際,人麵極廣。”蓋盈秋笑道。
那築基老修本在瞧著飛劍,一聽蓋盈秋和姚千園嘰嘰喳喳說起話來,他趕緊閉上眼,好似入定。
“那倒算不上,也就認識幾個人而已。”姚千園微笑點頭,“不過方才在路上,我遇到了楊恕楊師兄,與我聊了幾句,他還說起你了呢。”
“他說我?”蓋盈秋立即激動,“說我什麼了?”
姚千園卻不答了,而是看向築基老修,行禮道:“師伯。”
築基老修閉目,似沒聽到。
姚千園又朝那公子和少女行禮,笑道:“曲師妹,鐘師妹。”
這兩人正是曲如意和秀秀,她倆回了禮,也不說話。
“姚師姐,楊師兄說我什麼了?”蓋盈秋坐到姚千園身旁,關切之極的問。
姚千園權當沒聽見,看了眼桌上的飛劍,又看向曲如意,問道:“曲師妹,你可是打算購一柄飛劍?”
“我倒是不缺。”曲如意解釋,“是秀秀想買。”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姚千園和蓋盈秋,笑著道:“師姐身上有丹香之氣,可是剛煉了丹?”
秀秀聞言,睜大眼睛看姚千園,很是好奇。她出自醫家,對丹道之學頗有興趣。
“那倒不是。”姚千園微微搖頭,笑道:“方才是去觀摩彆人煉丹了。”她一轉手,拿出丹瓶,遞到曲如意跟前,“師妹瞧瞧如何。”
曲如意接過,打開丹瓶,先嗅了嗅,然後倒出一丸,便道:“這固精丸確係上乘。若是練氣修士所製,可當得一句誇讚了。”她見秀秀看個不停,便伸手過去,讓她好好瞧瞧掌心的那丸丹藥。
秀秀看不出好不好,就是覺得挺好的。
曲如意收起丹藥,遞還姚千園。
“也是旁人送我的,不是什麼珍貴丹藥。”姚千園並不接,“曲師妹既讚了人家,不如收下。”
曲如意笑道:“我如今已屆圓滿,用不上這東西了。”不過她也沒拂姚千園的好意,丟給秀秀,道:“快謝姚師姐。”
秀秀接過,立即站起身,朝姚千園行禮,“謝姚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