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妖道人居於地窟,乃是仿蟬蛹之意。”
“蟬蛹深居地底,不見天日。積年之後,破土而出;經風吹日曬,方可堅固蟬翼筋骨。然則至多鳴夏秋兩季,便見隕落。”
“枯木蟬秘術奪人壽元,使人不經歲月流轉,便見枯老滄桑。”
林白摩挲著玉蟬的雙目,心道:“難道需得我日日貼身帶著,借此養‘蟬’,每日稍稍汲取我之靈力,待其雙目明亮之時,玉蟬便能用了?如同符寶一般?”
“若真如此,那要養多久?”
林白沉思半晌,又來到石盤上,先靜坐片刻。
然後招手納來一團霧,繼而霧氣化為尋常黑蟬。
林白閉目回思黑色玉蟬的細節,又招來霧氣。
可隻稍稍勾勒出蟬翼模樣,便覺頭暈眼花,石盤外霧氣更是翻滾不休,根本描繪不下去。
前番臨摹元嬰手書,仿其劍意時,亦是這番模樣!
“木妖道人再強,也難比元嬰。可方才情形,明顯不輸元嬰。這般看來,木妖道人應已證道元嬰。”
“這玉蟬是他結嬰之後留下的?”
林白想了半天,也不敢再勾勒其形,隻睜開眼開始煉丹。
花了兩天時間,煉了二十爐固精丸。
然後又翻看朱見光前輩的煉丹筆記。這是築基期所書,很是珍貴。
正看著呢,外麵打入一道靈力。
開了門,便見姚千園帶著裴寧來了,薑春也在。
林白是個體麵人,先行禮。
姚千園卻不管這些,她笑嘻嘻的道:“我聽薑師兄說,薑丫頭要見裴寧,我也要同去。”她頗著急,“快走吧!”
走什麼走?還沒睡呢!
林白行禮完,道:“薑兄,姚師姐,我有些要緊話同裴寧說。”
薑春是個知禮君子,當即笑著行禮,然後退出。
“要緊話?你是要緊吧?”姚千園冷笑不止,騷話不斷。
“不就是褲襠裡的那點玩意兒?”姚千園當真生冷不忌,抱胸於前,道:“我不做棒打鴛鴦之人!”她伸出一指,道:“一刻鐘。”
一刻鐘都不夠脫道袍。
林白看裴寧,卻見裴寧抿著笑,也不吭聲。
沒辦法,林白隻能咬牙送出一瓶固精丸,道:“一個時辰。”
“這還差不多。”姚千園是收禮就辦事,當即邁步往外走,“我去尋薑春說說話。”
林白肉疼的關上洞府門,再去看裴寧。
裴寧麵上有笑,“你可真是**熏心。隻為那片刻歡愉,就送出一瓶固精丸。”
“你就說伱享受了沒有吧!”林白還在心疼固精丸。
裴寧笑而不語。
“我在朱家淬體,這不是來讓你試試刀麼?”林白也笑。
一番纏綿。
事後,裴寧抓著林白脖子上掛的玉蟬,雙目盯著細看。
“看出什麼了?”林白問她。
“沒有。”裴寧搖頭,道:“若非你說此物出自木妖,我還以為是誰家姑娘送你的尋常凡物呢。”
她時不時就陰陽一句。
兩人又閒扯幾句,各自穿上道袍。
“感覺如何?”品後當鑒,是故林白有此問。
裴寧笑笑,道:“不如何。”
她麵上春意未消,語聲柔柔,頗見溫婉。
思及方才,她分明是極受用的。
隻是她一貫這樣,爽完了就不認。以前每每事後必說反思之語,如今已不說了。也不知是得了趣味,還是放的開了。
兩人收拾好,出門尋到姚千園和薑春。
姚千園怪笑不停。
客套了幾句後,薑春在前帶路,林白同裴寧和姚千園跟隨。
往西南入山,偶有薑家子弟路過,便行禮致意。
行了一個時辰,漸有水霧之氣。又行兩刻鐘,水氣更濃,有小湖泊出現。
再行一會兒,水霧倒是漸漸消了。一大湖出現,呈圓形,約有三百來丈來長寬。
湖心有小島,正中樹立一黑塔,十餘丈高。
島邊立方亭,有一黑須老者垂釣,旁邊侍立一六七歲的稚子。
遠遠望去,波光漣漣,飛鳥魚躍,一副閒舒野景。
四人登上湖邊小舟,薑春撐船,踏上湖心島。
薑春引著三人來到方亭下,行禮道:“族叔。”
林白三人亦是行禮。
稚子懂事的行禮,老者卻隻微微點頭。
那稚子衣著不顯男女,隻乖巧的很,與薑丫頭頗有幾分相似,隻雙眸間沒那麼多心眼子。
在來之前,薑春已經提點過,這位薑家前輩名叫薑洪波,乃是築基中期修為,性子端正正直,最愛提攜晚輩。
薑洪波手提釣竿,看向林白,細細打量了一番,道:“精氣神頗佳,雖是丹師,卻有金石之氣,當是性格穩重,堅韌不拔之輩。”
“……”林白又是一禮。
薑洪波微微點頭,再細看裴寧,道:“天池派以劍修揚名於外。你內蘊劍意,想必天資了得。”
按理該對姚千園說話了,然而薑洪波卻不理,隻拋下魚餌。
林白估摸著,是因先前薑丫頭兜售虎狼丸之事,是故對姚千園不喜。
薑洪波方拋竿就收杆,提起一條黑魚。
黑魚如嬰兒手臂大小,鱗片細密,撲騰不休。
那稚子立即捧起魚筐,將黑魚收了。
“姚萬山前輩一向可好?我聽說他老人家出遠門了?”薑洪波又開口。
“老祖一切安好,他確實在外。”姚千園回。
“行了,你們去吧。”薑洪波一邊掛餌,一邊道:“留姚家姑娘在此,我問些俗事。”
“是。”薑春立即行禮。
林白與裴寧亦是一禮。
姚千園咬著下唇,麵上鬱鬱。
林白朝她做禮,反被狠狠瞪了一眼。
薑春在前,引著林裴二人來到黑塔下。
推開黑塔的破舊大門,薑春看向裴寧,還未說話,便聽裡麵有人出聲:“可是裴姐姐來了?”
語聲興奮,頗有幾分激動。
是薑小白。隻是許久不見,她聲音稍稍變了些,好似有幾分成熟,又似有幾分幽怨。
“正是。”裴寧高聲回。
“裴姐姐快上來,我想你想的緊。”薑丫頭的聲音從上麵傳來。
裴寧看向薑春,以示詢問。
“請。”薑春笑著道。
“快點裴姐姐!”薑丫頭迫不及待,“彆讓討厭鬼上來!我最煩他啦!”
裴寧最是機敏,她一聽“討厭鬼”三字,便瞥了林白一眼,露出玩味笑意。
林白正經肅立,一副清白模樣。
待裴寧入塔,薑春道:“小妹,隻一刻鐘,需得快些。”他說完,複又關上塔門,看向林白,說道:“咱們靜等片刻便是。”
林白點頭。
“你的修行之地已經定了下來,另有人帶你去。”薑春把住林白胳膊,笑道:“在此玉湖靈地,我薑家子弟來往頗多。你若修行累了,也可交遊一番。你溫潤知禮,沒人會欺辱與你。”
“多謝薑兄提點。”林白衷心感謝,又好奇道:“薑小道友在此關禁……在此閉關,她莫非修水法?”
林白還沒見薑丫頭動過手,亦不知其本命。
“非也。”薑春笑笑,“她本命中五行不顯,乃是走的彆的路子。”
“原來如此。”林白也不好往細裡打聽。
兩人閒扯了一刻鐘,薑春打開塔門。
又等片刻,裴寧才順著旋梯下來。
她朝薑春行了一禮,卻目不斜視,不看林白,一副不熟的樣子。
林白就知道,肯定出事兒了。
當初逃離金鱉島,棲身貞姐的飛舟上時,裴寧在知道自己和貞姐熟識後,她就這個熊樣。
薑丫頭說了啥?林白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你們聊了些什麼?”林白想及裴寧的美妙,更不願斷糧,是故舔著臉問。
“無非是姐妹間的話。”裴寧嘴角有笑。
得!林白知道,若想再把她哄到床上,隻怕要費些力氣了。
薑春自沒看出林裴的彆扭,他關上塔門,又帶林白和裴寧去見薑洪波。
薑洪波依舊端坐釣台,姚千園麵有戚戚,那稚子倒是一如先前。
行了禮,薑洪波擺擺手,看了林白一眼,道:“雲中鶴留下,你們回去吧。”
眾人又是一禮,姚千園尤其有得脫劫難之感。
薑春又撐小舟,載姚千園和裴寧離開。姚千園朝林白揮手,裴寧卻站的筆直,看那湖心黑塔。
待他們離去,薑洪波也不說話,那稚子看著林白,道:“請道兄隨我來。”
語聲稚嫩清脆,竟是個小丫頭。
她作揖一禮,往前帶路。
林白回了一禮,趕緊跟上。
繞過黑塔,來到島邊。有一木樁,上栓船繩。
稚子解開繩子,手拿船槳,朝林白笑,“請上船。”
林白登船,道:“我來劃槳。”
“道兄是客。”稚子雖幼,語氣卻老成。她一邊劃槳,一邊好奇道:“我叫薑魚,道兄如何稱呼?”
“在下雲中鶴。”林白笑著回。
“鶴在雲中,魚在水中。”薑魚笑著道。
“不管雲中水中,皆是遨遊其中。”林白笑。
薑魚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便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