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不按套路出牌的秦瑱,蔡瑁心中自是一陣惱怒。
心想帶兵前來好好折辱秦瑱一番,沒想到先被秦瑱指著鼻子罵了一頓。
偏偏這家夥不明著罵人,一陣拐彎抹角,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多熟來著!
眼見秦瑱罵完了他還要求教解局之法,蔡瑁更是一陣抓瞎。
彆說他和秦瑱不熟,本就不該獻計,即便他願意獻計,現在這個辦法是他說出,他能怎麼獻計?自己算計自己?
可以說,僅是初次會麵,他就感覺到了秦瑱的棘手之處。
不過蔡瑁終究不是庸人,聞言即笑道:
“君隻言不識經義,怕去丟人,吾卻見君生的一張利嘴。”
“有此喉舌之敏,料想即便前去,也不當生懼!”
“再者,吾也不瞞先生,召集大儒以待先生之法,乃是吾所獻之!”
“本因先生乃蔡師弟子,使君不知如何招待,故此獻此策。”
“不料竟讓先生誤會如此,屬實不美啊!”
秦瑱既然和他玩虛的,那他就實話實說,你不是說我用心歹毒麼?
那我就表示自己純純一番好意,看你罵人的話還能不能收回去!
但他話音一落,秦瑱便是愣了一會兒,似有尷尬之意,隨即又笑道:
“原來此是蔡兄之意...這這...嗬嗬嗬...當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矣!”
“固知荊州之地人傑地靈,當不至於生出那等狼心狗肺之徒!”
“畢竟小弟此番前來,乃是尊天子詔與貴軍商議。”
“見此局麵,弟還以為竟是要害於我,壞我兩家關係,端的無父無君,讓人生厭!”
“之前小弟還在疑惑,荊州地界何以生出這等苟利小人。”
“原來事情竟是兄長一番好意,料想小弟方才不知緣故,不意妄言,兄長心胸廣闊,應不願怪之才是!”
“然則此皆為我所想,不知蔡兄可怪我言語不敬?”
如此說著,他又拉起了蔡瑁的手一臉懇切的看著蔡瑁。
而蔡瑁聽得這番話語,頭上已是青筋直冒。
周圍看著此狀之人,無一不是心中暗驚,暗道秦瑱罵人是真的厲害。
一口一個兄長叫著,卻又暗諷蔡瑁狼心狗肺,無父無君,苟利小人。
可蔡瑁又不能惱怒,因為秦瑱罵的是壞心之人,而不是他這個好心的蔡瑁!
一旦惱怒,不僅就認了這些罵句,還會引得秦瑱繼續輸出。
而蔡瑁是啥心思,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幾句罵可算是罵到了蔡瑁的心尖。
如果蔡瑁沒有權勢就罷了,但蔡瑁確實劉表軍中頂尖的人物,若是忍不住可該如何是好?
故而眾人驚訝之中,又在打量蔡瑁的神色變化。
生怕蔡瑁一個忍不住,就拔劍當真和秦瑱決鬥。
然則在眾人視線之中,蔡瑁隻是麵色有紅轉青,便即大笑道:
“好一張利嘴!怪道不得天下人皆讚賢弟辯才了得!”
“今日我算是見識了賢弟手段,歡喜不及,又怎敢生怨?”
說著,他卻是反過來抓住了秦瑱的手笑道:
“不過賢弟也切莫在此耽擱,既是當吾為兄,便不當與兄為難才對!”
“眼下為兄受命而來,請賢弟前去府內赴宴。”
“府內已是群賢畢至,賢弟在此耽擱,為兄實難做事,不妨與我一道前去赴宴。”
“至於其他諸事,待來日再行計較如何?”
這般說著,他自是一臉和善之意,再不複方才那般冷漠。
秦瑱見此,不由暗讚蔡瑁忍功著實了得,雖然是個小人不管,可這份隱忍和能力,著實不凡。
見其改變了套路,秦瑱也不好再拖,微微一笑道:
“罷了,既是蔡兄一番好意,小弟也不當辭讓!”
“有勞兄長領路,小弟這邊隨兄長一道前去赴宴。”
蔡瑁聞之,自是一言不發,強撐著笑意站起身來,對秦瑱做了個請的姿勢。
秦瑱亦是起身,一手背著,一手拿著羽扇朝著堂外行出。
諸葛亮王粲等人見此,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剛才他們是真怕兩人當場打起來。
好在蔡瑁其人能屈能伸,不然今日之事斷難善了。
見二人相繼行出,眾人亦是起身急忙追上。
本以為事情便在此地結束,沒想到剛一出傳舍,便見張允領著一隊兵馬前來。
見得蔡瑁行出,張允便道:
“末將已奉軍師之令帶兵前來,請軍師下令!”
秦瑱見得此狀,頓時微微一笑,羽扇一指兵馬道:
“不知蔡兄此舉何意?莫非要帶兵拿我?”
蔡瑁一聽這話,便負手一笑道:
“賢弟乃是重客,防備須得嚴密,此非拿賢弟,而是護衛之人!”
“原來如此,蔡兄果然不是外人,考慮周到!”
“來日若至淮南,吾必好生待之!”
秦瑱笑了笑,便背著羽扇朝著自己車駕之上行去。
他剛一上車,蔡瑁便上前囑咐張允道:
“徑直領他入府,莫要在路上耽擱!”
張允聽了,忙點了點頭,隨之領命而去。
直到秦瑱的車駕離去,蔡瑁的臉方才冷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孔明等人,冷哼了一聲,才跟上隊伍。
諸葛亮等人見之,自是暗道秦瑱此番前去必然又是一番唇槍舌戰。
但事情如此,也隻能靠秦瑱發揮,他們能做的隻有觀戰而已。
而在這時,衙署之內,一眾大儒已經論得口乾舌燥。
他們這次前來,一是應劉表之請,二是聽說蔡邕的弟子兼女婿秦瑱前來,想要好好辯難一番。
沒想到在府內論了大半天,劉表沒出現過,秦瑱自也沒有到來。
眼見天色見黑,宋忠不由咽了口唾沫,止住了話頭道:
“諸公,今日我等已論了數個時辰,現在客人未至,不若先行停下,待得客人前來再論如何!”
他一發話,眾人自是感覺不對,穎容看了一眼漏壺,便皺眉道:
“眼下即將戌時,客已至此,何以主未露麵,此合待客之禮?”
相對宋忠而言,穎容的級彆顯然更高,他一發話,便有人將此事告知了後堂劉表。
劉表聽聞此言,自是一陣犯難,按理來說他現在該出場了。
可秦瑱還沒到,他若是出場,那就低了劉備一截。
故須得秦瑱先到,他才出場見麵,這才符合二人地位之差。
可秦瑱這貨磨磨蹭蹭總不前來,他又該如何選擇?
想了一會兒,他便將自己猶豫之事說出,又問眾人道:
“今眾夫子責問,本當出場,奈何秦瑱未至,如何處之?”
眾人聽得此言,皆是一陣沉思,獨有蒯越起身笑道:
“既是眾夫子求見,君可先去堂上應之,此待客之禮。”
“至於堂上,隻管明說緣故,不叫開宴,與眾人共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