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劉青山跟著師父在自家當院練了一通,然後吃過早飯,就彙合了張隊長和車老板等人,開著兩輛車,向春城進發。
張連娣開著大解放,車廂裡拉了滿滿一車凍魚,清一色的大鯉魚。
解放車的載重量也就四、五噸,所以這些凍魚,最少也得拉三趟,才能全都運過去。
這時候的路況,那是真差,養護也不到位,路麵上的冰雪全都沒人清理,車速自然也快不了。
從碧水縣到春城,六百多裡路,原本打算當天到達,結果天都黑了,他們還在半路上呢。
按照劉青山的意思,半路上歇一宿。
畢竟,他對張連娣還是有點不大放心,新手上路,又是女司機,這一路都是提心吊膽的。
可是他的建議,遭到其他人的一致反對:半路住店,不花錢啊?
“招娣姐,能挺住不?”
劉青山跟著問道。
張招娣繃著嘴唇,使勁點點頭,大眼睛瓦亮瓦亮的,看起來精神十足,第一次跑長途,她正處於興奮之中。
那就繼續,估計半夜也就到了,還能睡半宿覺。
在路過的一個縣城裡,草草吃了口飯,然後繼續上路。
大解放在前,劉青山開著吉普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邊。
坐車的時間一長,興奮勁過去,車上的張隊長和二彪子他們也都開始迷糊,就連一貫能說會道的大張羅,都開始一個勁磕頭兒。
劉青山可不敢犯困,嘴裡哼哼著歌,看看光禿禿的駕駛室,心裡琢磨著:哪怕車上有個能放磁帶的音響也行呀。
對,這個可以當成一項談判的資本,跟托馬斯聊聊,磁帶什麼的,都快落伍了,怎麼也得往CD方向發展啊。
漸漸進入山區,山路陡峭,車速再度放慢。
這時候,前方是一個陡坡,大解放的速度一下子降下來,也就二三十邁的樣子,艱難地開始爬坡。
要不是輪胎都綁著防滑鏈,還真不敢跑這路。
劉青山吉普車的燈光晃過去,猛然發現有狀況,隻見後車廂的廂板上,竟然有幾條人影晃動。
扒車賊!
劉青山這下子徹底精神了,他也隻是聽說過有這種賊,守在路邊,專門扒車,把車上的貨物掀下去。
他們選擇的路段,一般都是這種大上坡子,汽車爬坡速度慢,方麵他們爬到車上。
尤其是冬季,道路很滑,司機在爬坡的時候,輕易不敢刹車。
等車輛到了坡頂,他們早就完事,跳下車逃之夭夭。
至於扔到地上的貨物,早就有同夥給運走,這黑更半夜的,都是外地人,誰敢追?
這也太猖獗啦!
劉青山開始狂摁喇叭,他都看到,一條條大魚,從車上被扔下來,摔到路邊,這可都是錢啊。
那夥扒車的,顯然也發現情況,他們似乎並不害怕,繼續往下扔貨,就跟沒瞧見後邊的吉普車似的。
一個吉普車能有多少人,三五個人頂天了,他們每次行動,都是二十多人,還有鎬把木棒等等趁手的家夥,誰怕誰呀?
吉普車裡的其他人也被喇叭聲給驚醒,很快搞清楚前麵的情況。
氣得張隊長嘴裡大罵:“娘的,早知道把洋炮拿來了,非得轟這幫混蛋玩意一炮不可!”
洋炮就是土獵槍,裡麵裝著火藥和細小的鐵砂子,打上雖然不致命,但是鐵砂子鑽進皮肉,很難清理,就等著遭罪吧。
“三鳳兒,停車,咱們下去跟他們乾一架!”
二彪子手裡摸出來一個長扳手,眼睛都紅了:搶魚就相當於搶錢,不能忍,拚啦。
“不能下車!”
劉青山也豁出去了,決定把吉普車當坦克開一次,一路撞過去,給這些扒車賊一個難忘的教訓。
可就在這時候,忽然發現,大解放駕駛室的車門竟然打開了,一個人影躥了出來。
“師父!”
劉青山就見啞巴爺爺也靈巧地翻上車鬥,然後,一個個人影,就從車上飛下來,滾落到路旁的雪溝裡。
眨眼間,五六個扒車的,全都像麵口袋一樣,被啞巴爺爺從車上扔下來。
“哈哈,啞巴好樣的!”
張隊長樂得直砸拳頭。
劉青山早就知道師父的厲害,倒是沒有那麼震驚,他主要是有點擔心,畢竟師父的年紀也不小了。
隻見啞巴爺爺直接從車鬥跳出來,穩穩落在地上,然後就有一夥人,揮舞著木棒衝上去。
劉青山挑著車燈,停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他也抄起一把一尺多長的螺絲刀子,跟二彪子一起,向前方衝去。
等小哥倆跑到近前,那邊就剩下啞巴爺爺一個人還站著了,剩下那些劫道兒的,都哼哼唧唧的躺了一地。
“癟犢子,叫你們搶東西!”
二彪子還挨個架腳踹呢。
“師父,你沒事吧?”
劉青山趕緊到啞巴爺爺跟前關切地問道。
隻見師父依舊氣定神閒,臉上依舊是那種憨憨的笑容,他比劃了幾個手勢:一群飯桶。
這麼多歹徒,就算都是飯桶,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劉青山也服氣,隻能說,能力不同,對事物的看法也就不儘相同。
這時候,隊長叔和大張羅他們也都跑過來,開始挨個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