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紅旗終於忍無可忍,低吼一聲,惹得炕頭的啞巴爺爺翻了個身。
“噓。”
劉青山賊笑兮兮:“鄭大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哎呦我去,彆動,還真發現一個潛伏的敵人!”
他正打著手電筒,扒拉鄭紅旗的頭發呢,結果還真有所發現:
一隻芝麻粒大小的草爬子,隱藏在鄭紅旗濃密的頭發之中,身體已經鑽進去大半。
鄭紅旗沒有戴帽子的習慣,肯定是在山林行走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落到頭上。
草爬子這玩意吸血跟螞蝗差不多,也能分泌麻醉物質,所以人們通常都感覺不到。
劉青山大呼小叫的,連啞巴爺爺都驚醒了,得知情況之後,點了根線香,用香火頭在草爬子的後翹戳了兩下。
這個小東西便鑽了出來,被劉青山用手捏著,扔到地上碾死。
一片鮮紅,顯然已經吸了不少血,瞧得鄭紅旗頭皮發麻,精神也緊張兮兮的:
“青山,不會傳染你說的那種森林腦炎吧?”
“沒事,有俺師父呢!”
劉青山安慰他兩句,然後就見啞巴爺爺拿出個小瓶子,在鄭紅旗頭上的傷口倒了點藥麵,還擺擺手,示意無礙。
鄭紅旗這才長出一口氣:這林子裡,還真是危險無處不在啊!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很正確,林子裡確實很危險,尤其是晚上。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藤田正一等人爬出帳篷,打著強光手電筒,拿著鐵鍬和特製的耙子等工具,開始在溪邊的沙地裡挖掘。
山林的夜晚,更顯得幽深寂靜,隻有天上星星,偶爾眨眨眼睛。
但是夜晚也並非完全寧靜,偶爾還是會搞出來一些動靜。
猛然間,一陣刺耳的怪笑聲傳來。
寂靜的夜晚,驟然聽到這種魔鬼一般的笑聲,膽小的搞不好得嚇死。
考察隊的人,本來就緊張兮兮的,突然聽到怪聲,嚇得頭發都刷的一下,豎立起來。
“不要慌,是夜梟!”
田中太郎很及時地吼了一聲,否則的話,這夥人肯定作鳥獸散。
人們紛紛開始咒罵那隻可惡的貓頭鷹,他們隻有通過不斷地說話,才能緩解心裡的恐懼。
藤田正一剛才也差點嚇掉魂兒,現在還一身冷汗呢,嘴裡同樣咒罵著“八嘎”,手上的耙子狠狠刨進沙子裡,然後用力往回一摟。
這一次,明顯感覺到耙子摟到了東西。
巨大的驚喜,立刻驅散了恐懼,他興奮地吼了一聲:“手電筒!”
旁邊立刻有兩道光束射過來,藤田彎腰從沙土裡麵,撿起來一個橢圓形的物品。
周圍的人也都圍攏上來,人人一臉興奮,因為在來之前,藤田都答應他們,要是能找到寶貝,酬勞還是很豐厚的。
可是他們很快就失望了,因為藤田正一手中捏著的,隻是一塊扁平的鵝卵石。
“八嘎!”藤田正一憤憤地揚起手臂,將手中的石頭,遠遠地甩了出去。
噗的一聲悶響,從遠處傳來。
“繼續挖。”
藤田又吼了一嗓子,結果周圍的人全都站著不動。
“你們難道沒聽到我的命令嗎?”
藤田心裡噌噌冒火,來到山上之後,他才發現,好像跟他預想的有點不大一樣,事情並不那麼容易。
“藤田君,我……我們還是撤退吧?”
身邊的女助理,說話的語調都是顫抖的。
“誰也不許當逃兵,臨陣退縮,是最大的恥辱!”
藤田吼了一嗓子,然後才意識到什麼,向著遠處瞥了一眼。
隻見在漆黑的夜色中,正有十幾個綠油油的兩點,輕輕搖曳著,向他們這邊飛速移動。
“狼啊!”
藤田正一怪叫一聲,掉頭就跑,至於恥辱什麼的,他早就顧不上了。
他帶頭這麼一跑,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受雇而來,又不是真來賣命的。
於是一個個都撒丫子跑起來,有幾個年輕的,很快就從藤田身邊超越過去。
身後傳來藤田的咒罵聲,那個故事怎麼說的了:你不用比野獸跑得快,隻要比同伴跑得快就成。
溪邊一陣兵荒馬亂,而隨之響起的一聲淒慘的狼嚎,更是給逃命的人們,增添無窮的動力,一個個的,都恨不得爹娘給他們多生幾雙腳。
躲在不遠處的劉青山,望望身邊的啞巴爺爺,低聲詢問:
“師父,他們招惹上狼群,不會真被野狼給吃掉吧?”
要是在碧水縣出現外商喂狼的事情,那影響就太壞啦,估計連收購山野菜的事,都得被攪黃。
劉青山就納悶了:你說你們這些小鬼子,好死不死的,咋就招惹上狼群了呢?
啞巴爺爺豎起一隻寬厚的手掌,然後仰起頭,口中發出他那標誌性的嘶吼:
“啞……”
奔跑中的狼群,忽然停住腳步,然後悄無聲息地遠去。
劉青山見狀,也摁亮了手電筒,嘴裡大聲呼喊:
“都不要亂跑,向我這裡集合,集合……八格牙路,還跑,也不怕跑丟了喂野牲口,死啦死啦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