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幕,旁邊的何家康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搞不明白,這個臭小子,怎麼又和棒子勾搭上了?
不過他是不甘心認輸的,目光死死盯著劉青山:
“嗬嗬,小劉啊,年輕人還是太衝動,就棒子那邊的破爛貨,加工出來的山野菜,品質肯定不過關。”
“放肆,你竟敢汙蔑我們民族!”
崔敏浩一聲厲喝,衝上來直接揪住何家康的衣領。
他們這個民族,最在意這個了,所以何家康的話,在他聽來格外刺耳。
“乾什麼,你想乾什麼?”
何家康有點色厲內荏,理虧的畢竟是他。
“我們去組委會評理,你必須給我們道歉!”崔敏浩揪住不放。
劉青山卻不想他們再鬨下去,他也不需要崔敏浩替他出頭,那樣的話,他和剛才的何家康之流,又有什麼區彆。
於是他擺擺手,跟崔敏浩嘀咕兩句,崔敏浩這才憤憤地放開何家康。
劉青山揚手指著何家康訓斥道:“陰謀詭計統統都是紙老虎,何家康,以後就彆出來丟人現眼了。”
“哼,走著瞧!”
何家康扔下一句場麵話,然後就跟喪家犬似的,灰溜溜離開會展中心。
他的心裡,也暗暗發狠:小子,你先彆得意,看誰能笑到最後。
……
當年劉青山一行人返回碧水縣,已經是兩天後,訂購的設備,最快也得一個月能運到,到時候,正好廠房也基本蓋好。
同行的夥伴之中,隻有大老李收獲全無,這家夥反正就盯上了劉青山,上廁所都守在門口。
他算鐵了心要向劉青山借錢打廣告,誰叫你小子不光訂購了設備,還領回來三個南韓的外商。
這買賣要是做成,那不就有錢啦,不朝你借錢,還朝誰借去?
而崔敏浩三人,算是劉青山邀請來的,他準備全程接待。
可是這年頭,外商都是香餑餑,碧水縣的領導聞訊之後,立刻就接手了接待工作。
萬一外商要是瞧上彆的行業呢,那不就賺了。
至於那點招待費,誰心疼這個,這年頭,公款吃喝都沒人管。
“鄭大哥,你們這是搶人啊。”劉青山有點不滿,跟鄭紅旗抱怨。
鄭紅旗現在主要負責縣裡的招商工作,馬上就要換屆,他當選縣長,幾乎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兒。
因為唯一的競爭對手,原來的錢副縣長,受到田中太郎事件的牽連,政治生命已經徹底結束。
鄭紅旗瞥了劉青山一眼:“這算不算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不還省一筆招待費呢。”
說了句玩笑,鄭紅旗又正色道:“青山啊,咱們碧水縣經濟想要發展,光憑自己,發展速度太慢,招商引資是最快的途徑,你能不能幫著想想辦法?”
劉青山也不介意為家鄉出謀劃策,他記得,在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南韓那邊,跟本地一家罐頭廠合營。
生產一種軟包裝的胡蘿卜汁,據說在那邊很暢銷。
反正他也不想搞這個,不如就幫著縣裡牽線搭橋。
他們這邊的土地,很適合胡蘿卜生長,一般都是入伏之後,就開始種白菜蘿卜啥的,頭伏蘿卜二伏菜嘛。
很多人家,也都會在這時候種點胡蘿卜,留著自家吃,但都種的不多,沒形成規模化。
這種自產自銷的小農式經濟,在大包乾之後,也愈發明顯。
種下去的胡蘿卜,一直能長到老秋,下霜之後才挖出來,吃起來嘎嘣脆,還甜絲絲的,品質絕對上乘。
劉青山和縣領導一起,陪同崔敏浩等人到夾皮溝考察的時候,就嘗到了這種美味的胡蘿卜。
按照季節,這月份胡蘿卜還沒開始種呢。
不過在劉青山家的大棚裡,開春之後,種了半條壟的胡蘿卜,本來是當配菜,給家人補充維生素的。
既然要搞胡蘿卜汁這個項目,那劉青山就隻能挖出來十幾根。
這胡蘿卜半尺多長,粗細勻稱,顏色鮮亮,尤其是裡麵的芯子,亮晶晶的跟透明的一般。
南韓那邊,常年吃泡菜,裡麵當然少不了胡蘿卜,所以都是這方麵的行家。
崔敏浩一瞧這胡蘿卜,就讚不絕口,哢嚓哢嚓,空嘴兒就嚼了兩根,劉青山真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屬兔子的。
鄭紅旗也在旁邊見縫插針:“我們這裡是世界上僅有的三塊黑土地之一,種植出來的胡蘿卜,個頭大,營養成分高。”
崔敏浩的一位同行也連連點頭,嘴裡說著什麼。
旁邊充當翻譯的,是個中年大叔,家就在青山公社住,也是鮮族人。
這位姓夏的大叔,不怎麼會過日子,有點閒錢,就喜歡喝酒,喝美了就唱著民族歌曲跳起民族舞蹈,不管下頓會不會餓肚子。
這種做派,自然是被彆人瞧不起,於是人送綽號夏歡樂,其實就是瞎歡樂的意思。
夏歡樂半輩子被人瞧不起,這會兒感覺人生達到巔峰,所以很是興奮,翻譯的時候,都是連說帶比劃,吐沫星子亂飛,實在不稱職。
不過意思還是表達明白了:對方是詢問能不能進口當地的胡蘿卜。
最後,夏歡樂還加上自己的理解說:“咱們這的胡蘿卜好啊,俺是深有體會,那家夥,胡蘿卜就酒,嘎嘣脆。”
一旁陪同的公社孫書記翻翻白眼:你小子平時也就是啃著胡蘿卜下酒啦。
瞅著夏歡樂還要發什麼感慨,劉青山連忙樂嗬嗬地說:“夏大叔,你跟他們說,咱們不準備出口胡蘿卜。”
夏歡樂愣了下:“小劉同誌,這樣不好吧,俺們這些老鄉大老遠來了,好不容易看上咱們當地的胡蘿卜,這種能給種地的老百姓帶來好處的事,哪能說不乾就不乾呢?”
老鄉?
你們這算哪門子的老鄉呢?
劉青山搞不懂這位夏大叔的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