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價格,定格在一元兩角上,劉青山就說什麼也不肯再讓步。
“好,那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我會把這個價格,上報給會長。”
崔敏浩也就不再廢話。
劉青山也比較滿意,他的心理價位,其實是一元。
就算那位金會長再往下砍一點,一元錢應該是可以守住的。
談完之後,氣氛立刻就輕鬆下來,又回到最初的朋友相處。
崔敏浩假裝憤憤地說道:“劉,你實在是太吝嗇了,我決定,多在這裡住幾天,天天吃你家大米!”
劉青山則樂嗬嗬地回道:“崔,隨便你,不過作為朋友,我友情提醒你一下,肚皮可是自己的。”
哈哈,兩個人相視大笑。
……
“放學嘍,放學回家吃飯嘍!”
娃子們嘰嘰喳喳地出了學校,二牤子嘴裡還大聲叫喚著,昨天中午吃的大米飯真香,他一口氣吃了三碗。
今天還要吃三碗,不,吃四碗!
可是當他回到家,看到那金燦燦的玉米餅子,就有點不高興了:“娘,大米飯呢,咋不撈大米飯吃?”
他娘立刻瞪起眼睛:“吃吃吃,你知道大米多少錢一斤?”
他爹也虎起臉:“把你小子賣了,都沒大米值錢!”
然後二牤子就看著他爹把家裡的幾麻袋大米都裝到牛車上,然後拉走了。
拉走啦!
這啥情況,二牤子往地上一坐,哇哇哭了起來,那家夥,真是撕心裂肺啊。
站在場院裡的劉青山,此刻也有點哭笑不得,隻見村民們或者用車拉著,或者背著大麻袋,把一袋袋大米都送到這裡。
“青山,這大米太金貴,一塊多錢一斤,咱們不吃,都賣嘍。”
張隊長正和他家大頭一起,把將近四麻袋大米,堆到劉青山身前。
大夥在得知大米將要高價出口之後,立刻都被這個價格給嚇到了,紛紛把分到手的大米,都給送回來。
一塊多錢一斤呢,還真不是他們該吃的東西,還是吃幾分錢的苞米碴子和苞米麵比較好。
就算是換成白麵,一斤大米能換五斤,天天蒸白麵饅頭,它不香嗎?
“來,讓讓,讓讓!”
張杆子趕著毛驢車,也拉著幾袋子大米過來:
“青山,家裡還留了十斤,給你嬸子煮個粥啥的,嘿嘿,你也知道,你嬸子懷上了。”
劉青山心裡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要是換成以前好吃懶做的張杆子,借來的米麵,都敢大吃二喝,還能把到手的大米給你送回來?
一聽說張杆子的老婆懷孕了,大夥便紛紛上來湊趣,大張羅笑嘻嘻地問:
“杆子,你家裡的懷了幾胞胎,能有十個八個不?”
“你媳婦才是豬場的老母豬呢!”
張杆子立刻奮起反擊。
隊長不愧是隊長,立刻站出來,替張杆子主持正義:“大張羅,你小子就知道埋汰人,咱們杆子在豬場乾得可好了,那些母豬,全都是他給配的種!”
聽了這話,大夥頓時哈哈大笑。
張杆子則急赤白臉地嚷嚷:“是那頭公野豬配的,俺就是在旁邊幫點小忙。
這事可得解釋清楚嘍,這可是名聲問題。
說起這事,張杆子的功勞還真不小,前些日子,不是總有一頭野豬在豬場這踅摸嘛。
正好夾皮溝也想養殖一批雜交野豬,於是雙方一拍即合。
不過這隻野豬剛成年的樣子,個頭比較矮,豬場的那些老母豬,一個個都是又高又壯的,這貨上不去。
就算勉強爬上去,也夠不著啊。
這下可把野豬給氣壞了,這貨野性發作,又咬又用獠牙戳的,傷了好幾頭母豬。
張杆子上去阻止,都被野豬給拱了好幾個跟頭。
要說這張杆子,彆看沒啥文化,基本相當於文盲,可是卻也知道動腦筋想辦法。
最後還真琢磨出來一招:在地上挖了個一尺多深的小坑,坑前麵釘個木頭樁子,把母豬趕到坑裡,用繩子拴到木頭樁子上。
這下好了,皆大歡喜,配種完全沒問題。
隻不過是出於試驗階段,隻配種五六頭母豬而已。
食髓知味的那頭野豬,也不回山,就天天在豬場周圍轉悠,現在也不怎麼怕人了。
尤其是跟張杆子,關係最為親近,隻要張杆子囉囉囉地一叫,這貨就樂顛顛地出現在麵前,估計還以為又要當新郎倌呢。
就連豬場的那些母豬,看到這頭野豬,也都喜歡哼哼唧唧地往前湊。
估摸著是看上野豬那種不羈放縱愛自由的獨特氣質吧?
眼看著話題就這麼非常自然地從大米售價跳到母豬配種身上,劉青山算是見識了淳樸村民們歪樓的本事。
他正要把話題重新引回來,就看到好幾個小娃子,都哭哭咧咧地跑過來,趴在大米袋子上不肯起來。
其中尤以二牤子為甚,哭得好不傷心:吃不上雪白的大米飯,生活都變得黯淡無光。
劉青山能理解村民的心情:窮怕了的人們,不怕日子苦,就怕沒錢啊。
不過以現在夾皮溝蒸蒸日上的發展程度來說,真的不用太在乎吃吃喝喝的。
於是他抱起二牤子,幫這小子抹了抹眼淚,朗聲說道:“大夥把大米都拉回去,咱們合作社,不差各家這點吃的!”
這話真好使,二牤子立刻不哭了,還噗嗤一下樂了。
隻是剛才大鼻涕都哭出來,冷不丁這麼一樂,吹出一個大大的鼻涕泡。
“青山,不能吃啊,一想到大米這麼貴,俺嘴裡嚼著的大米粒,就跟嚼著一分錢一分錢的鋼鏰似的,實在咽不下去。”
張大帥說出了大夥的心聲,就是這個形容有點硌牙。
“咱們合作社今年的水稻,還剩下將近二十萬斤呢,不在乎這點,瞧瞧把孩子們給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