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洲他們一行人,在夾皮溝調研了三天的時間,然後又去公社和縣裡,前前後後,花了差不多一個禮拜,這才算完事。
既然要樹立典型,那就必須立得住,所以容不得半點虛假。
否則的話,以後其他地方來學習先進經驗,一瞧你這全是吹出來的,那樂子就大了。
臨走的時候,劉青山還是往林子洲的車上,塞了不少土特產,其中就包括三麵袋子鬆江青稻。
吳小莉還真張羅著給錢,卻被林子洲給攔住了,搞得吳小莉的小腦瓜有點發蒙:組長這不是帶頭犯錯誤嗎?
“這是晚輩孝敬我的,給什麼錢?”
林子洲還輕輕敲了一下吳小莉的腦瓜子,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丫頭敲開竅嘍。
除此之外,劉青山還托林子洲,給老帽兒師叔他們,帶過去一筆外彙。
魯大叔都來了好幾次電話,吵吵著手頭沒有外彙收東西了。
林子洲他們終於走了,不過給夾皮溝帶來的影響,卻才剛剛開啟。
正好現在是冬閒時節,劉青山就和老支書他們商量起承包山林的事。
這年頭,剛剛成立大包乾,土地剛承包,個人或集體承包山林的,則極為稀少。
聽說劉青山要承包豆包山,大夥立刻七嘴八舌嚷嚷開了:
“青山啊,咱們合作社剛有點家底兒,可不能亂撒。”
車老板子管著錢袋子,第一個反對。
張隊長也接過話茬:“就是,豆包山放在那又不能長腿兒跑嘍,也不耽誤咱們采山,你說咱們花那個冤枉錢承包它乾啥?”
這話基本上就代表了大夥的心聲,絕大部分人,其實心裡都是這麼想的。
看到村民都跟著一個勁點頭,劉青山就知道,這也就是他提出來的建議,大夥還給點麵子。
要是換成彆人,估計早就被指著鼻子罵成“有錢沒處花的敗家子了”。
還好他事先就有心理準備,所以也不著急,依舊樂嗬嗬地說道:“大夥想想,承包山林的道理,其實跟大夥承包土地差不多。”
有腦筋比較活絡的,像車老板子這樣的,已經開始思考。
出乎大夥意料的是,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的,竟然是張杆子。
隻見這貨搖搖晃晃站起來,把耳朵上彆著的煙卷拿下來點著,然後開了腔:
“以前沒分地的時候,都是大幫哄,就覺得這地都是公家的,湊合著乾點就成。”
旁邊立刻有大張羅揭老底:“杆子,說話彆虧心,你那是湊合乾嗎,你根本就是不乾好不好?”
“讓杆子說完。”老支書敲敲小煙袋。
張杆子這才繼續說:“分了地之後,就感覺吧,這地是自個家的了,自個家的東西,當然得好好經管著。”
“青山說承包山林,俺估摸著,也是這個意思,隻有自個家的東西,才會更上心。”
或許是完成了從懶漢到勤快人的轉變,所以張杆子的感受也特彆深,這番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劉青山也就趁熱打鐵:“上些日子,不是碰到大林子的人,個夾子狩獵嘛,當時,他們的一句話,令我很是觸動,他們就理直氣壯地跟我們說,這林子是你家咋的?”
“咱們沒有林子的承包權,說話就不仗義,沒法子約束外人,咱們知道保護林子,可是彆人不這麼想啊,隻想著從林子裡撈錢,乾些沒有本錢的生意,咱們難道就隻能眼睜睜地瞅著?”
“所以在那時候,我心裡就冒出來要承包山林的想法,我的林子我做主!”
劉青山說著,使勁揮舞了一下手臂。
“媽個巴子,咱們也占山為王,當一回山大王!”張大帥吼了一嗓子。
大夥的情緒也都受到感染,紛紛出言支持,華夏的農民,骨子裡對土地都有著不可磨滅的情結。
張隊長也點點頭:“買房子置地,啥時候都是正事兒!”
老支書也站起身:“行,青山,你說咋乾,咱們就咋乾!”
老支書一錘定音,自然就再也沒有反對的聲音。
老板叔也就提出一個實質性的問題:“要承包的話,估計得花不少錢吧,咱們合作社,能拿出來這筆錢不?”
對山裡情況比較熟悉的張大帥也發言說:“豆包山這些山頭兒加在一起,估計能有上萬畝的麵積,一畝地的承包費,最少還不得幾塊,一年就是幾萬塊,青山,你準備包多少年?”
劉青山眨眨眼:“最高是七十年吧,咱們當然要最高限。”
車老板子又開始算賬:“就算一年二萬塊,七十年就是一百多萬啊,青山,咱們就算全村的錢拿出來,也湊不夠啊!”
大夥一聽,立刻全都傻眼:沒錢還包個鳥啊?
劉青山的眉頭也皺起來,這筆錢,他也拿不出來。
一時間,村部的會議室裡,變得靜悄悄的。
“嘩鈴鈴!”
電話聲顯得格外刺耳。
老支書熟練地接起電話,啊啊了兩聲:“青山,找你的。”
村裡這台電話,都快成劉青山的私人電話了,有一多半都是找他的。
等劉青山放下電話,臉上的笑容再也抑製不住:“嗬嗬,咱們缺錢,就有人上趕子要來送錢嘍,這下不用擔心承包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