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隻有一些乾枯的蒿草,隨著北風搖曳。
“這是什麼草?”
楚雲秀比較活潑好動,隨手在雪地上折了一根草杆子,然後嘴裡發出呀的一聲。
草梗上邊長著尖刺,雖然她戴著一雙毛線手套,不過還是被紮到皮肉,楚雲秀頓時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嘴裡還嘟囔著:“什麼破草!”
劉青山笑著提醒:“在林子裡行走,不要亂摸亂碰的,不懂的要多問,不能自作主張,彆看林子裡表麵平靜,危險卻無處不在。”
哦,楚雲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而啞巴師父,則撿起她剛才扔掉的草梗,手裡比劃起來。
“哇,好厲害!”
楚雲秀忍不住驚呼一聲,其他人,也都愣愣地望著啞巴。
那草梗上麵,每隔寸許,就有一圈尖刺,肉眼可見,尖刺都十分鋒利。
可是這個啞巴老頭,也沒戴手套,直接就用手握住那一圈圈的尖刺,輕輕一擼,就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杆子。
而他的手掌,則一點事兒都沒有。
三井木的眼睛裡麵爍爍放光,他自幼練習空手道,這兩年更是罕有對手,不免見獵心喜。
“這個老爺爺好厲害,他剛才比劃的是什麼意思?”楚雲秀就跟好奇寶寶似的。
劉青山眨眨眼:“我師父說,這個可不是破草,這叫益母草。”
益母草?
楚雲秀臉上微微一紅,也就不再詢問,從這個名稱上,就基本能猜測出用途。
在經過了最初的新奇之後,考察的隊伍就漸漸感覺到辛苦。
冬天在林子裡穿行,根本就沒有路徑,實在談不上是一件愉快的事。
現在還好些,剛落頭場雪,地麵的積雪並不太厚,要是等到真正的大雪封山,都是齊膝深的大雪殼子,根本就沒發穿行。
呼哧,呼哧,人們嘴裡噴著白氣兒,霧氣很快就在帽子和圍巾等物品上麵凝結成白霜。
甚至是眼眉,都漸漸變成了白的。
“走不動的,就先去木刻楞那邊休息吧。”
劉青山吆喝一聲,他也瞧出來,至少有一半人,都堅持不下去。
於是兵分兩路,走不動的那夥人,都跟著李鐵牛,先去木刻楞那邊。
剩下的,除了幾位島國人,就是陳東方和鄭紅旗,以及公社的孫書記和林站長,再就是幾名公安同誌。
出乎意料的是,楚雲秀居然也堅持留隊,或許對她來說,這就相當於一次有趣的探險。
劉青山這個導遊還是很稱職的,一路走去,不停介紹著林子裡的樹種。
這月份,也就隻能介紹那些大樹了。
除了落葉樹種之外,林子裡也有一些常綠樹種,多是鬆杉之類的。
在介紹這些的時候,劉青山更是心裡留意,不露聲色地查看著三井木等人的反應。
“這是我們這邊特有的美人鬆,姿態優雅高貴,如同亭亭玉立的美人。”
劉青山介紹美人鬆,三井木他們沒反應。
“這是大紅鬆,是一種很好的木材,上麵的鬆塔,大如拳頭。”
劉青山介紹到紅鬆的時候,三井木他們臉上,終於有了點興趣。
小鬼子很狡猾,在華夏改開之初,他們揮舞著鈔票,采購大量廉價資源,運回本國,囤積起來。
紅鬆就是他們比較喜愛的一種木材,當年沒少采購。
“這個也是一種杉樹,秋天能結小紅果子,反正俺們也不知道叫啥名,就覺得挺好看。”
劉青山又介紹起一株二三十多米高的大樹,這棵樹很是粗壯,至少需要四五個人合抱,樹齡肯定已經達到千年以上。
介紹的同時,劉青山平靜的目光,覺察到三井木等人眼中,都閃過一絲貪婪。
雖然他們都很快掩飾過去,但是這騙不了劉青山那如炬般的目光。
劉青山心中嗬嗬幾聲:終於露出破腚了吧,這肯定就是小鬼子的目標!
昨天跟著師父在林子裡溜達,劉青山最後圈定了幾樣樹種,就包括眼前這種。
其實也不難猜測:這個季節進山考察,基本上不能是草本的植物,肯定是木本。
木本之中,最有經濟價值的,不是那些作為木材的樹種,諸如大紅鬆之類,那個太低端,不值得這麼大筆的投資。
而是眼前這種常綠的植物,雖然劉青山嘴裡說不認識,但那隻是麻痹對方,實際上心裡清楚得很。
東北紅豆杉他都不認識的話,怎麼好意思說是本地人呢?
或許現在這個樹種還聲名不顯,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它們的價值。
但是劉青山再清楚不過,在幾十年後,兩三米高的一株紅豆杉小苗,就價值上萬塊。
再把紅豆杉和製藥聯係起來,那麼對方的用意就昭然若揭。
劉青山抬手,輕輕拍打兩下樹乾,此刻,他心中的信念無比堅定:
這種經曆數千年歲月滄桑的古樹,決不能毀在小鬼子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