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眨眨眼,然後轉向穀領導:“咱們今天到底查誰呀?”
穀領導也不想節外生枝:“親人之間的饋贈,就沒有必要再查了。”
他略有些不滿地瞥了李副縣長一眼:好像比我們還積極,要不向上級申請一下,把你調到我們部門好了。
李副縣長也知道沒戲了,隻覺得胸口就跟堵著一塊大石頭似的。
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指使彆人告了鄭紅旗的黑狀,搞不好還告出來一個典型,你說心裡能不憋氣窩火嗎?
氣惱之下,他心情激蕩,結果手上的翡翠手鐲沒拿住,齊齊向地上掉落。
地麵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土地,那是水磨石的,無比堅硬,手鐲掉到上麵,那肯定就碎了。
劉青山就在他身邊,反應也挺快,下意識地伸手去接。
倉促之間,隻接住了一隻,另外一隻手鐲,從他指尖劃過,掉落地上。
伴著一聲脆響,手鐲被摔成了好幾瓣,散落在地上。
“你乾啥呀,咋還把人家的東西給弄壞啦!”張隊長也不由得火冒三丈。
他是不知道翡翠手鐲的價值,否則的話,估計直接就架腳踹了。
劉青山也是愣了片刻,然後臉上也變得憤怒起來,這是他送給老姐的禮物,老姐平時也十分珍愛,平時根本就舍不得戴,想不到就這麼被打碎了。
估計老姐知道,肯定得心疼死。
看來,以後還得再開一塊翡翠,叫洪大哥再弄幾對手鐲。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還是先解決眼下的問題吧。
劉青山瞪著李副縣長:“同誌,你是不是應該按價賠償?”
一旁的穀領導也一個勁點頭:“雖然是無心之失,但是損壞彆人財物,還是要賠償的。”
他現在也瞧著李副縣長不大順眼,本來嘛,見好就收,一樁美事,結果你還非得插一杠子,弄出來這種破事,那你就自己收場吧。
李副縣長也處於懵逼的狀態,他也確實不是有意的,可是手鐲畢竟是從他手裡掉下去的,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我……我賠。”
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李同誌麵色鐵青:這一趟,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簡直是倒黴透頂。
劉青山點點頭,彎腰從地上撿起來手鐲的碎塊,找了一個手絹包起來,然後才說道:
“那好,我們需要先對手鐲進行鑒定,確定它的價值,然後就請您按價賠償。”
“哪用這麼麻煩,你說個價,頂多幾百塊的東西,我賠給你就是!”
李同誌氣呼呼的說道,連自己的身份都顧不上
此刻他心裡簡直在滴血:幾百塊啊,他一個月的工資才一百多。
劉青山也冷冷地望著他:“幾百?你說得輕巧,這個手鐲種水俱佳,每一隻最少上萬塊。”
“你拿出來幾百塊就想蒙混過去,是不是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負我們平頭百姓啊?”
噝,屋子裡一陣抽冷氣的聲音,誰也想不到,這手鐲居然如此貴重。
張隊長最先反應過來,也不管你什麼領導不領導了,一把薅住李同誌的衣領子,使勁推搡幾下:
“你賠,你賠,要是不賠錢,彆想出俺們夾皮溝!”
李同誌平時是坐辦公室的,哪有他這個天天乾農活的力氣大,被推得前仰後合的。
劉青山還得在旁邊勸說:“隊長叔,放開他,彆耍賴訛上你!”
我至於那麼沒品嗎?
李同誌也是氣急敗壞,今天算是徹底顏麵掃儘,等張隊長撒手之後,他整理一下襯衣的領子:
“你說值上萬塊,就真值那麼多啊,誰知道是不是玻璃做的?”
他還是有點水平的,以前也讀過莫泊桑的《項鏈》。
劉青山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恢複平靜,嘴裡淡淡地說道:
“所以我剛才要找專業機構進行鑒定,穀同誌,大家都是見證人,所以一定要澄清此事。”
搞得穀同誌也心頭鬱悶: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他隻能無奈地點點頭:“那就回鬆江市吧,找文物局的同誌幫忙看看。”
李同誌也氣鼓鼓地表示同意,隻有劉青山笑笑:
“我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隊長叔,叫你家大頭替我去,這小子太不像話,開春去首都旅遊都不去,就知道在大棚裡麵乾活!”
李同誌氣急:你比縣長還忙啊?
“成。”隊長叔倒是答應的挺爽快,然後又補充一句:
“正好現在野菜廠那邊也是淡季,就叫文靜跟著一起去,正好去市裡買點東西。”
這樣最好,有細心的劉文靜跟著,劉青山更放心。
本來劉青山還要安排穀同誌他們吃飯,可是出了這檔子事,哪還有心思吃飯,再說還有紀律呢。
於是一行人匆匆返回縣城,大頭也跟著搭乘方便車。
他是不想去的,結果劉青山說,這碎鐲子值一萬多塊呢,必須得賠償。
大頭一聽,立刻上車,然後一路上就跟那位李同誌形影不離,上廁所都在外麵盯梢。
這可把李副縣長搞得這個鬱悶啊:我還能跑嘍咋的?
輾轉到了鬆江市,第二天帶著鐲子去文物局,說明情況,來了兩個老師傅幫忙鑒定。
兩位分彆查看了一下破碎的手鐲,還有完好的那一隻,對比一番,一起點頭,其中一位說道:“確實是出自同一塊料子。”
旁邊的李副縣長有些不耐煩:“那價格呢?”
一名老師傅慢悠悠地說道:“這個不大好說啊,這種東西,不像商店裡的貨物,能夠統一定價。”
另一位則補充說:“這對鐲子的材質很出色,要是遇到看對眼的,就算是兩萬三萬,也樂得掏錢,就算是保守估計,最低也值一萬五千塊。”
啊!真值一萬塊以上!
同來鑒定的三方,也全都震驚了一下。
大頭最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薅住李同誌的衣領,前後推搡幾下:“你彆想跑!”
李副縣長都傻了,整個人呆若木雞,腦子裡麵隻剩下一個念頭在飛旋:一萬五,一萬五……
看到他這副模樣,早就猜出事情真相的穀領導也微微搖頭:自作自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