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青山的記憶中,直到幾十年後,那位“不喜歡說話”的作家,才觸摸到諾獎的文學獎。
但是在劉青山看來,《平凡的世界》,無疑更加優秀,也更應該獲獎。
所以在去年,他才會把路作家和大姐夫一起介紹給維克多,和翻譯團隊一起,在國外將兩部書都精心翻譯,然後出版銷售。
現在看來,影響力已經出來了,畢竟能夠獲得提名,已經相當不容易。
劉青山恨不得現在就往夾皮溝打個電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路作家。
不過他還是強行忍住這種衝動,重新坐回座位,平複一下激動的心情:“維克多,下一步,還需要我們做什麼?”
劉青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詢問一下維克多,是否需要公關之類的。
維克多搖搖頭:“一切順其自然,說不定還有大驚喜呢。”
這話倒是沒錯,也有許多這樣的例子:有人研究出重要的成果,甚至造成轟動效果,本來以為可以穩穩獲獎,便四處遊說,結果呢,連提名都沒得到。
尤其是文學獎,文無第一,可不僅僅是華夏文壇的傳統,所以文學獎曆來也是爭議最大的一個獎項。
劉青山也隻好作罷,本來他還想著,把手裡這張二百萬美金的支票還給維克多,叫他當公關費呢。
等到說完這件事,劉青山這才往夾皮溝打電話,找大姐夫和路作家。
撂下電話,又等了半個小時,他才重新撥過去,這一次,是高文學接的電話:
“三鳳,你找我們什麼事,我和王大哥正一塊在地裡乾農活呢。”
劉青山臉上也不覺露出微笑:這哥倆還真行,也來個“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是吧。
於是他笑道:“當然是好事,維克多先生剛剛給我送來兩張支票,王大哥的五十萬,和你的三十萬,都是美金。”
電話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後,接電話的人換成了路作家:
“那還真不錯,青山啊,這筆錢,我和文學老弟都商量好了,我們是不會要的,就放在你那裡好了。”
他們當然知道,在國外那半年,吃住開銷,都是劉青山出的,再加上雇傭那些翻譯和教授,錢可沒少花,這點錢根本都不夠。
“這是你們的稿費,給我算怎麼回事,我肯定不要。”
劉青山當然立刻拒絕,他本身也不差這點錢,最關鍵的是,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電話那頭的路作家沉默了一陣,然後這才說道:
“那你就幫著我們捐出去吧,捐給國內的文學獎,也讓更多的作家受益,起碼也能提高一下獎金,改善改善生活。”
他是有親身體會的,正是因為夾皮溝文學獎,才令他擺脫了生活的窘境,身體也慢慢恢複。
路作家從來都不缺少情懷,隻不過受困於現狀,一直無能為力。
現在既然有這種機會,他也當然懂得感恩,知道進行回報。
“好吧。”
劉青山能理解路作家的心情,至於大姐夫,咱們家還差這點小錢兒嗎?
說完正經事,劉青山就開起玩笑:“王大哥,還有大姐夫,你們倆可把我坑苦了!”
“青山,這話怎麼說?”路作家還信以為真。
劉青山瞥了一眼桌上的三張支票:“你們都捐了,我的稿費當然也得捐,我的可是兩百萬呢,現在都心疼死啦!”
哈哈哈!
電話那頭,傳來兩位作家的笑聲。
高文學又搶過話筒:“三鳳,你賺得多,就多捐點,對了,我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王大哥和我,都接到了通知,作品入圍第三屆茅盾文學獎!”
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第三屆的文學獎,是評選從1985到1988這三年的文學作品。
而且這一屆,也是公認最出色的一期,有世界和葬禮這兩本扛鼎之作,現在又多了高文學的渴望,更加星光燦爛。
劉青山先恭喜了兩個人幾句,這才笑道:“那就把這筆錢,捐給文學獎評審委員會好了。”
“到時候,你們也能多得點獎金。”
這個笑話有點好笑,連屋子裡的人,都不覺翹起嘴角。
“劉,還是等選完之後再捐款吧,不然的話,豈不是有賄選的嫌疑。”維克多也跟著打趣道。
還真彆說,這個先後順序真的很重要,不然的話,就解釋不清了。
評選文學作品,要從今年年末才開始,陸陸續續的,可能要拖上一兩年的時間。
事實上,第三屆文學獎,是在九一年,才在大會堂頒發。
估計這筆錢,也隻能先放兩年了。
劉青山則繼續通話:“王大哥,我這也有一個好消息,維克多先生帶來的,說是你已經獲得了諾獎文學獎的提名,可喜可賀。”
電話那頭則是一陣沉默,好半天,這才傳來路作家有些哽咽的聲音:“青山,謝謝你,謝謝你們,為我做出的一切。”
“以前我不希望獲獎,因為我甚至要借錢當路費,才能去領獎,但是現在,我不怕啦!”
聽了這肺腑之言,劉青山心中也頗多感慨,瞥了桌上的三張支票,一共是二百八十萬。
乾脆就湊個整,三百萬好了。
這筆錢,先直接存放到銀行,等這一屆的文學獎評完,再捐過去。
估計到時候,獎金一下子就能翻上十倍,從五千塊到五萬塊,那就算可以了。
劉青山正準備結束通話,結果電話裡麵又換成兩個清脆悅耳的聲音:
“哥,哥,你啥時候回來呀,我們都想你啦!”
劉青山的嘴角也不由得翹起來:看來是老四老五放午學了。
“哥,等秋收放農忙假,我們去首都看你!”小老四的小喇叭聲又傳過來。
“彆,等過了國慶,我就回去一趟。”
劉青山連忙將她給攔住,這小丫頭說來的話,那肯定有辦法過來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不許反悔,要不咱們拉鉤。”隔著千裡,劉青山都能感覺到妹妹臉上甜甜的笑容。
隔著電話線,能拉鉤嗎?好吧,那就口頭約定一下好了。
劉青山又跟兩個小丫頭黏牙一陣,直到電話要沒電了,這才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