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上的題識寫著:‘九月上陵還寫所見。甲子秋玄宰為絚北丈贈行。’
董其昌是嘉靖三十四年生人,萬曆十七年(1589年)中的進士,李傑在心裡默默的推算了一下甲子年是哪一年。
天啟四年,也就是1624年,正是農曆甲子年。
甲子秋,九月,即1624年九月份,和董其昌的生平倒是對的上。
熟知明史的人都知道,萬曆年間最有名的就是國本之爭了,而董其昌中進士的年份正處於國本之爭,當了一年官,董其昌就借口回家養病辭官了。
直至泰昌元年(1620年),董其昌才重新起複,但是光宗是一個短命鬼,當了一個月的皇帝就龍馭賓天了,後來繼任的皇帝是大名鼎鼎的天啟皇帝。
當時朝政被魏忠賢和天啟帝的乳母客氏把持,董其昌遭受排擠,在中央呆了四年多,天啟五年(1625年)就被打發到了金陵擔任禮部尚書。
綜合董其昌的生平履曆,題識上的日期是符合史實的,沒有錯誤。
至於,上陵大概率是上皇陵的意思,天啟四年董其昌還是禮部侍郎,去皇陵執行公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另外題識中出現的人名‘絚北丈’,這件事已經無關緊要了。
題識下方印著兩個印章,分彆是‘董氏玄宰’和‘宗伯學士’。
從鈐印的角度看,也沒什麼大問題??董氏玄宰是董其昌的私印,‘宗伯學士’同樣是他的個人私印。
(鈐印就是古代官方文件或書畫、書籍上麵的印章符號,其意義在於表明所屬者對加蓋印章之物的擁有權、使用權或認可,通俗來講就是宣誓主權,就像乾隆帝一樣,喜歡拚命的蓋章。
不過他蓋得章不能稱之為鈐印,隻能稱之為鑒印,即鑒賞印)
宗伯學士的名頭由來可以追溯到《周禮》,北周《周禮》置六官,其春官府亦以大宗伯為長官,設卿一人,正七命;佐官為小宗伯。
到了玄宗時期,《唐六典》謂大宗伯相當於禮部尚書,小宗伯相當於太常少卿。
董其昌起複的那一年被任命的官職就是太常寺少卿,而且他本人又是翰林院學士,小宗伯和翰林院學士結合起來,就是‘宗伯學士’。
等到董其昌擔任了金陵禮部尚書之後,他又刻了一個‘大宗伯’的私章。
總而言之,‘董氏玄宰’和‘宗伯學士’都是董其昌曾經用過的私章。
所以,這幅畫上的鈐印也沒問題。
看完鈐印,李傑的目光又移至畫紙的左下角,這裡同樣蓋著兩個鮮紅的印章,蓋章的地方是字畫的空白處,不太影響畫的觀賞性。
而且印章的旁邊沒有字,像這種印章就是所謂的鑒印。
上麵的那個鑒印是‘韻湖借觀’,下麵那個是‘田溪書屋’。
多虧了關老爺子,這兩個鑒印所代表的含義,李傑恰巧知道。
韻湖應該是指光緒年間的大收藏家李玉芬(遠自是棻,打起來麻煩,簡化了),字真木,他的號有很多,均湖、韻湖、畇瓠、蘊壺,全都是他的馬甲。
他在光緒年間熄了一本書《書畫書錄解題》,全書共收錄了上千名畫家,但凡有記載的書畫,必定是李玉芬親眼看過的,或是自藏,或是友人所藏。
既然鑒印上刻著‘借觀’兩個字,那麼在光緒年間,這幅畫多半是在李玉芬的友人手上。
其實,有了這一個章,等於是李玉芬這樣的鑒賞大家親自給它作了認證,基本上可以確認這幅畫應該是真跡。
剩下的那個刻有‘田溪書屋’的章同樣不簡單,田溪書屋是廣洲大收藏家何冠五的齋號。
(馬上十二點了,先上傳,不然全勤沒了,這一章劇情沒寫完,回頭我在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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