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金陵。
一個老舊的院落內,正舉行著一場喪禮,剛剛從動蕩歲月中走出來的人們,仍舊對過去的日子心有餘悸。
所以,這場喪禮辦的很簡單。
幾條長板凳,一個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桌上擺著一張黑白照,照片中的女子紮著兩條大麻花辮子,笑靨如花。
李傑默默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翻閱一番記憶,他想起了這張照片的由來。
在這個物資不豐富,生活不富裕的年代,即便是生活在城裡的工人家庭也不會經常去照相館拍照。
這張照片還是很多年以前拍的,當時喬母還很年輕,或許是難得拍一次照片,喬母大概是想把最好的樣子留給鏡頭。
於是,這張照片上的喬母便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如果放到後世,這樣的照片大概率不會當做遺像,但此一時,彼一時,這個年代家中能找到一兩張半身照已經不容易了。
再者說,為了配合時下的喪葬習俗,這張照片也算合適。
靈堂的正中央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臉上掛著些許悲切,默默的坐在那裡,這個男人正是一家之主喬祖望。
雖然他沒心沒肺,又很自私,但妻子的驟然離世,要說心裡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
相比於他的平靜,一旁的那個女子無疑要更悲痛一點,她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隻要進來一個人祭拜喬母,她都會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在某些地方,這是一種習俗,叫哭喪,當然這也是悲痛的一種表現。
靈堂中人來人往,街坊四鄰一個個排著隊前來祭拜,鄰居劉阿姨麵色沉重的走到遺像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隨著這一拜,坐在桌子右側的女人立馬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哀嚎道。
“淑英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啊。”
祭拜完喬母,劉阿姨歎了口氣,走到女人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淑芳,節哀順變,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隻能往前看,你也得注意身體,你看,你的眼睛都腫成什麼樣了。”
正在哭泣的女人名叫魏淑芳,是喬母的妹妹,姐姐的去世讓她很傷心。
當年,她和姐姐(喬母)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也就是魏淑芳現在的老公,喬一成兄弟姐們的二姨夫——齊誌強。
彼時,齊誌強真正愛的人是姐姐魏淑英,但因為魏淑芳的緣故,姐姐最終往後退了一步,將齊誌強讓給了妹妹。
姐姐離世後的這兩天,魏淑芳時常在想,如果當年沒有自己的攪局,姐姐也就不會嫁給喬祖望。
喬祖望這個人,一點也不顧家,成天到晚隻要一得空就趴在牌桌上,喬母臨近生產之際,他竟然也不聞不問,放著喬母一個人去醫院。
魏淑芳想著如果姐姐嫁的不是喬祖望,那麼今天姐姐大概率也不會因為難產而死。
一想到這裡,魏淑芳心中的愧疚便如同潮水般湧來。
姐姐的死,喬祖望固然有錯,但她也不是沒有責任,正是因為她當年的任性,才造就了今天的這一切。
或許是哭的時間太長,魏淑芳有些累了,恍然間,她的視線落在了幾個孩子身上。
四個孩子站在一排,這四個孩子依照個子的高矮,依次是老大‘喬一成’,老二喬二強,老三喬三麗,老四喬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