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聽完林氏的彙報,劉娥似乎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反複確認道。
「你說今日那糕點是卞徽親手做的?」
「確是如此。」
林氏微微躬身,如實道。
「這是梁婆婆親口所言,當時在場的不止臣一人,那些糕點確實出自冀國大長公主之手。」
「卞徽親手做的?」
劉娥喃喃自語了一句,這情況是她始料未及的。
卞徽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怎麼敢?
天禧年間,寇準、楊億等人意圖擁立官家,廢劉後,此事在劉娥心中,始終是一個疙瘩。
而李遵勖又師從楊億。
打那之後,劉娥和冀國大長公主的關係便疏遠了不少。
對於自己的疏遠,心思玲瓏的卞徽,不可能察覺不到!
如今,她怎敢再度挑戰,不,應該是再度挑釁?
難道她不怕被遷怒?
不怕李遵勖徹底被放貶?
誰給她的這個膽子?
竟然讓她以闔家前途為賭注?
猛然間,劉娥想到了一種可能,緊接著,她不禁心中一酸,悲傷頓時湧上心頭。
是啊!
還能是誰!
普天之下,誰有那個本事?
隻怕除了官家,再無旁人。
想到此節,劉娥的眼眶瞬間紅了,這滿腹的委屈,該向誰傾訴?
幾滴淚珠順著她的麵頰,沿著細微的皺紋,倏然而下。
滿腔心事,更與何人說?
沒有人!
虧得她步步退讓,虧得她不惜痛斥劉氏親族,也要保全皇室的名聲,虧得她不計前嫌,重新接納了死對頭寇準。
虧得她大度,主動補償了薛奎。
如今看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付出,全都錯付了。
六哥竟然欺她若斯!
‘是我太軟弱了!,
下一刻,劉娥連忙擦掉了臉上的淚痕,此時,她的內心已然是一片冰寒。
往後,她再也不會……
就在劉娥下定決心,準備重掌朝政之際,一記通傳聲,忽然傳到了她的耳中。
「大娘娘,官家到了。」
他來乾什麼?
過來攤牌嗎?
還是逼宮?
亦或者是準備直接迎回李順容?
刹那間,劉娥念頭迭起。
不過,腦海中想歸想,劉娥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隻見她迅速的整理了一番儀容。
然後又深吸了幾口氣,儘量的平複一下心中的激蕩。
準備完畢,劉娥看了一眼旁邊的林氏,輕聲囑咐道。
「宣官家進來。」
此時,她已經不再稱呼‘六哥,了,而是稱‘官家,,林氏一聽,當即心中一動。
太後,變了!
也是該變了!
官家做的太過分了!
不僅是劉娥滿腹委屈,林氏心裡也是憤然不已。
太後對官家還不夠好嗎?
從小到大,太後何曾拿官家當外人?
不似親子,更甚親子。
林氏依稀記得官家六歲那一年,彼時,官家染了風寒,高燒始終不退,若不是太後不辭勞苦,日夜照顧,官家很可能就早夭了。…
那幾日,太後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
等官家病好了,太後反而累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