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是一個傳統的文人士大夫,哪怕被貶了官,他仍然不忘國事。
不出意外,今歲的新科進士大部分都會派到地方。
對於這些剛剛入仕的新人,王曾毫不懷疑他們的忠心,但他們也可能會成為不穩定的根源。
治大國如烹小鮮,火候太急了,不行,太弱了,也不行。
該大時大,該小時小,才能做出一鍋鮮美的魚湯。
分寸的把握,尤為重要!
而這,恰好是新科進士缺少的東西。
凡事都具備兩麵性,尤其是地方官,作為最接近百姓的親民官,難處很多。
偶爾也會用上一些看似不合適的策略。
當然,其中肯定不乏中飽私囊的貪官汙吏,但王曾堅信,那隻是少數,絕大多數官員還是心係朝廷,心係百姓的。
不能因為幾顆老鼠屎,便全盤否定所有人的。
這樣對那些兢兢業業的官員,不公平。
為國為民的官員,需要監督嗎?
什麼樣的人,需要監督?
唯有那些道德水平低下的官員,才需要監督。
況且,朝廷本來就有地方監司,現在又多加了一層。
如此一來,進士觀政的用意還需要多說嗎?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實,王曾理解帝王的猜忌心。
曆代帝王大多都有一個共同點,總覺得有人想害自己,想奪權,想顛覆自己的統治。
五代時期的遺毒,更加加劇了此類想法。
太祖、太宗、真宗,莫不是致力於分割相權、軍權,如此做法,既是穩固趙宋的統治,也是為了終結亂世。
因此,哪怕文人的權力被變相了壓製了,也沒有引起大規模的抗議。
但到了官家這一代,趙宋的統治基礎已經足夠穩固,眼下,已然不需要層層監督。
適當的鬆綁一些,也許會更好。
冗官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信任的缺失!
所以,為了穩固政權,一層又一層的監督就被套上了。
王曾很擔心,如果長此以往的話,君臣關係很可能會越來越緊張。
孟子雲,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君主無法百分百的信任臣子,臣子又如何百分百的回報君主?
顯然,王曾是崇尚以德治天下的,教化才是重點。
此時,王曾還不知道,他馬上就要換位置了,他的那封奏疏給了李傑一個感覺。
王曾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好忽悠?
不然的話,王曾為何呈上一份罷殿試的奏疏?
殿試固然是缺點,但殿試卻經受住了曆史的考驗,終宋一朝,除了諒陰期和特恩之外,殿試從未取消。
明清也是一直沿用三級科舉製度。
哪怕到了廢除科舉的年代,科考的餘韻仍在回響。
學習改變命運,就是最好的印證。
……
……
……
政事堂。
看到宮中最新傳出的手詔,呂夷簡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知青州王曾,改知兗州】
雖然青州和兗州都是古九州之一,但到了宋初,青州和兗州的地位卻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和青州相比,兗州要稍遜幾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