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世道,你一個弱女子,如何生活?賣身為奴好歹能保住一條性命!若是讓你繼續留在八角屯,你靠什麼為生?真以為在山裡就能活下去嗎?現在天氣暖和,你在山裡還能暫且藏身,等到了冬日,大雪封山,你還能在山裡呆得住?”
說到這裡,看到了一旁賀岩,垂下眼睛,頓了頓道:“再說了,你找的這個人,真的可靠?你是個孤女,背後沒有宗族,沒有娘家,嫁給一個陌生男人,真有個什麼,連個給你出頭的人都沒有!”
“更何況,他知道你被出族了也不介意?就算他不介意,他家裡也不介意?彆被人幾句好話哄得,就昏了頭,斷了後路。到時候真有個什麼,你隻怕後悔也來不及了——”
賀岩一聽這話,幾乎要氣笑了!
這可真是倒打一耙了!他們母子哄騙自家媳婦賣身為奴,先騙賣身銀子供他去趕考的做法,不說厚顏無恥吧,也是居心不良吧?
可這居心不良的人,居然還反口指著他,暗示嫁給他沒好日子過?
呸!他賀岩再不濟,也不至於騙人賣身為奴,那人家的賣身銀子自己花用吧?
隻是他往日裡一貫話不多,唯有在麵對張春桃的時候,那話忍不住就多些。
就算心頭氣狠了,卻一時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話罵回去。
又怕張春桃真聽了這話吃心,生了誤會那就糟糕了。
所以也顧不得教訓何文昌,先回頭急急忙忙的解釋:“我,我不是那樣的人,我——”
張春桃看賀岩著急的模樣,忙安撫的一笑:“沒事,我相信你!”
一句話就安撫住了賀岩的焦急。
然後轉頭對著何文昌嗤笑道:“按照你這麼說,你娘對我有回護之心,就想著將我賣給人當奴婢。這你是她的心肝寶貝,咋沒說把你也賣給人家當奴才去?按照你說的這標準,你娘那麼心疼你,得把你賣死契,一輩子當人奴才,子孫後代世世代代都給人當奴才,才配得上你娘的心疼吧?”
這話一出來,何文昌頓時變了臉色:“你,你這是什麼話?簡直不知所謂!”
“我這是什麼話?我這是人話!你聽不懂?也是,你們母子都想出這沒人性的法子來,怎麼能聽的懂人話呢?“
“怎麼,刀沒紮到自己身上不覺得疼是吧?我張春桃和你們何家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不過就是幾年前你娘提點了我幾回,如何采摘山貨罷了。在你們娘倆嘴裡,倒像是救了我的命一樣的恩德了!“
“更何況我張春桃有恩報恩,你娘當年的那點恩情,我這麼些年也還完了!咋滴,不過就是那麼一點小恩情,就想我一個活生生的人,拿一輩子來還不成?那你們何家的算盤也打得太精明了!”
“我沒吃你們何家的米,喝你們何家的水,你們沒錢趕考,關我屁事?知道你們這叫什麼?這叫趁火打劫!這叫趁人之危!這叫下作!還自稱讀書人呢!狗屁!”
“讀書人讀書明理,能乾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書隻怕都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吧?若真被你們哄騙成功了,你拿著這銀子去趕考他不燙手?能坐得安穩?良心不虧?”
“人人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以前還不信,如今倒是真明白了!乾啥啥不行,花錢敗家第一名。若我是你,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沒考中秀才。就不該再厚著臉皮,隻指望家裡給你錢。”
“這麼大人了,讀書識字,連趕考的銀子都掙不回來,還考個屁啊!早點回家種地得了!彆禍害了自家人不說,連五家外姓的旁人,都被你禍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