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扭頭就吩咐紅葉,罰那個叫小翠的丫頭,打手板心二十下,罰月錢半年,到了府城後回嬤嬤那裡重新學規矩去。
紅葉露出幾分為難之色來:“夫人,那小翠如今在老爺麵前正得臉呢——”還有幾句話,她當著張春桃沒好意思說出來,小翠如今可不止是得臉,幾乎是獨寵。
因著是在前頭書房伺候老爺的,天天在前頭撒嬌賣癡的,據說好幾次白日裡都勾著老爺不尊重呢。
更何況,先前當著賀岩夫妻的麵,那老爺可都沒多責怪小翠一句,如今夫人這麼重罰,隻怕老爺和夫人為了這個生了罅隙就不好了。
李氏嗤笑一聲:“得臉又如何,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你放心好了,咱們老爺最是講規矩的一個人,隻說是我吩咐的,他不會說什麼的。”
紅葉欲言又止,她當然知道老爺不會說什麼,可心裡難道不會有想法嗎?
隻是到底拗不過李氏,自家夫人自己知道,性子執拗,說出去的話,那是絕對不會收回的,隻得點點頭出去吩咐了一個管事的媳婦。
那媳婦領命下去不提。
這邊李氏繼續跟張春桃說了回閒話,下頭廚房就來稟告,說午飯好了,問擺在哪裡?
紅葉聽了很快就吩咐下去,讓擺在花廳就好了,一麵又打發人去請四爺過來。
這邊李氏帶著張春桃就往花廳走去,一邊走,一邊還給張春桃介紹自己這個幼弟:“你這四舅舅,打小身子就不太好,年前又還受了傷,天天喝藥,那性子就有些古怪,萬一說了什麼不好聽的,你也彆生氣。你四舅舅最是嘴硬心軟,嘴巴說得毒,其實最是心善不過,連螞蟻都不忍踩呢——”
張春桃神色古怪,感覺李氏說話的這語氣神態,這不是弟弟,是兒子吧?
再者,聽聽,性子古怪,嘴巴毒,隻怕就不是什麼好惹的,隻怕一會子要聽不少話了。
那她是不忍呢?還是不忍呢?
雖然看在這李氏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稍微的忍那麼一兩句,可萬一那個便宜四舅舅就是個嘴欠起來沒完的呢?那肯定不能忍!
打定了主意,張春桃隻微笑著跟在李氏後頭,沒走多遠就快到了花廳。
已經能看到有絡繹不絕的婆子丫頭,拎著食盒進了花廳,一會子又魚貫而出,已經能聽到裡頭賀林跟賀岩說話的聲音。
那邊,走過拐角,對上從另外一邊船舷走過來一隊人,丫頭婆子尾隨著一個年輕的男子。
這男子臉色蒼白,形容消瘦,春末夏初的季節,又是正午的時候,熱得大部分人頂多就穿個夾衣,還有些熱得受不住,可他還穿著夾棉的薄棉袍,看上去還空蕩蕩的。
走路似乎都費勁,還扶著一個小廝,沒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會。
這麼柔弱的男人,張春桃還是第一次見,這要是換個漂亮的女孩子麼,那看著就如同弱柳扶風,楚楚可人,好一個林妹妹。
可那男子,瘦得可憐,大約是常年身體不好喝藥的原因,眉宇間就帶著一些陰沉,看上去極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