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守貢院門的兵丁們,是看慣了的,還不等那些都考傻了的學子們反應過來,就已經有人上前去將那暈倒的學子給抬到了旁邊的小屋子裡。
這裡已經有郎中守著了,把把脈,要麼是中暑了;要麼是心力憔悴了;要麼是緊張過度,考完出來一放鬆就扛不住暈了……
不一而足。
郎中也是老手了,早就預備好了各色湯藥在那裡,隻需要把脈後,吩咐那藥童,盛滿一碗藥來,給灌下去就不管了。
等上一兩個時辰,自然就悠悠醒過來了。
那嚴重些的,則用銀針紮上幾針也就無礙了。
賀岩在這一乾學子裡,真是鶴立雞群,人還能站得穩穩的,眼神雖然有些疲憊,泛著紅血絲,可看得出來還算精神,還能在一乾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第一時間找到張春桃和楊宗保所在的位置,還能自己個穩穩當當的走到兩人麵前,已經十分了不得了。
不過這也就能撐到上馬車後,一上馬車,人整個就軟了,靠在車廂壁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回家後,連澡都來不及洗,先一氣吃了半鍋麵條,碗一放,還沒說上兩句話,就倒在炕上睡得人事不知了。
看著賀岩兩天沒掛胡子,露出來的青黑的胡茬,濃重的黑眼圈,還有一身沒來得及換洗,酸皺如老壇鹹菜的衣裳,張春桃能怎麼辦?
這要不是自己親自挑的男人,這不洗澡不刷牙不洗頭就敢往炕上躺,肯定把腿打折了。
可惜是自家男人,隻得咬牙捏著鼻子,讓楊宗保幫忙,兩人合力將賀岩的外頭衣裳給脫了,又讓楊宗保給賀岩擦了擦身體,換了身乾淨清爽的衣裳,才將他又放倒回去。
這般折騰,賀岩都睡得極沉,眼睛都沒睜開一下。
睡了足足一天一夜,賀岩再度醒來的時候,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緩了半天神,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考完回家了。
然後他就被自己被熏得皺起了眉頭,翻身下炕,推門出來,院子裡安安靜靜的,樹下張春桃正在補衣裳,一看就是楊宗保的。
往日裡看著沉穩像個大人了,實際還是個孩子呢,這天天乾活,還出去辦事,自己本身就是個好動的,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刮破了都不知道。
張春桃和原身體女紅都一般,隻能家常的縫縫補補,不比其他鄉下的婦人,大多是親娘傳下來的手藝,會裁會做。
不過這也就夠用了,反正隻要有錢,成衣鋪子裡就能買到現成的,講究一點的還能請人量體裁衣。
大部分普通人家,自家不會做的,出兩個雞蛋,剩點碎布頭什麼的給人家,也多的是在家做家務的大姑娘小媳婦接這種夥計。
聽到動靜,張春桃見賀岩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自己,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忙起身:“可是睡好了?先喝點米湯?我估摸著你大約這個時候要醒,一早上就熬了一鍋濃濃的米湯,放了一點紅糖,現在正好入口,你先喝上一碗,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賀岩心中熨帖,看著張春桃的眼神裡,都是滿滿的柔情,見院子門關著,也沒外人,心思一動就伸開手臂,想將人給抱在懷裡。
手臂才展開呢,就被張春桃叉腰跳腳的拿腳遠遠踹開:“聞聞你自己身上那味,比那醃壞的鹹菜還臭呢,還不快洗漱去!艾草水在鍋裡,好好洗洗,洗不乾淨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