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才問了兩句賀岩府試的事情,又考較了兩句文章學問,倒是皺起了眉頭,“我考較了你這半日,心裡也大致有數了,你這次府試能通過,也算是運氣使然了。日後還得下苦功夫才是,不然院試那關你就過不了!彆的先不說,回去將四書五經繼續通讀,不僅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
“我當年考秀才舉人之前的一些書,一會子找出來,彆的不論,上頭的注釋先吃透了。還有策論,這個你十天做一篇出來——”
賀林一邊手指頭敲著桌麵,一麵安排。
賀岩雖然不待見賀林這個人,可也知道,他的學問是真不錯,不然也不能考中舉人不是?
這些提點的話,對自己也是真的有用,也就老老實實的應了下來。
那邊賀林也不是不後悔的,早知道。
賀岩有這個潛質,自己又是這麼個局麵,當初就應該好生培養一下的。
隻是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倒不如把握現在,畢竟賀岩也還年輕,大部分人像他這個年紀,還不如他呢。更不用說大器晚成,三十好幾中秀才舉人的大把人。
有他盯著,督促著,賀岩就是塊頑石,他也能給點化了!更不用說,賀岩還不是頑石,隻要努力一把,彆的不多想,跟自己一樣考個舉人應該沒問題吧?若是有造化,能中了進士,那就更好了!
這麼一想,賀林又穩住了,開始在心裡盤算,得將曆年的院試的卷子給謄錄出來,讓賀岩多看看,多跟著做一做,才能看得出來不足和差距來。
賀岩倒是不知道賀林這麼能想,都已經幻想到他中進士了。
他自己可沒那麼自戀,這次府試他自己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了的,也想著自己還是耽誤了幾年,以後還得下苦功夫才是。
因此還虛心請教了幾句,一時看著還頗有幾分其樂融融的模樣。
可這學問一請教完,兩人又無話了。
賀岩反正是晚輩,低眉順眼,一副你不說話我就不說話的架勢,完全忽略了賀林暗示他開口的眼神。
沒法子,賀林隻得端起茶碗,喝了兩口,才步入正題。
果然不出賀岩所料,很快就說到了那肥皂的事情上,雖然木已成舟,可賀林還是忍不住訓斥幾句。
大意就是這種大事,怎麼不找他商量商量,就自作主張了?尤其是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讓張春桃一個鄉下婦人來做決定?鄉下的丫頭,頭發長見識短,就為了一口氣,憋著不找自己這個伯父?倒是便宜了外人?
也不想想,這肥皂的方子,若是給了他,能謀取到更多的利益,又豈止是幾兩碎銀子能比擬的?
賀岩實在聽不下去了,這不是軟飯硬吃麼?你自己是這樣的人,怎麼還覺得驕傲了?還要傳業授徒不成?但彆人都跟他賀林一樣無恥不成?
當即豁然起身道:“伯父此話差矣,這肥皂方子本就是我媳婦自己琢磨出來的!她的東西,她自己想怎麼處理自然由她!更何況她如今一人承擔養家糊口的重任,供我讀書科舉,作為男人我坐享其成,還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做人得感恩,若是連這樣真心待自己的妻子的付出都不記得,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這話可是一巴掌呼在了賀林的臉上。
賀林的臉一下子漲得青紫,指著賀岩,大罵他糊塗!說什麼自古以來,這女人出嫁從夫,就生死榮辱就身係在男人身上了,彆說一些錢財,就是命都男人的。
更何況這男人考科舉,是亙古以來最重要最正經的大事,若能考中,將來女人不也跟著享受榮華富貴?這地位榮華,可是用銀錢都買不到的!不然憑借女人自己,就算銀錢再多,沒有男人護著,隻怕也就是待宰羔羊。
又罵賀岩,沒一點男人的剛性,好好一個讀書人,居然被一個鄉下婦人拿捏住了,簡直是男人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