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小半個時辰之後,張月鹿告辭離開簽押房,抬頭看了眼天幕。
不知何時,已經是烏雲密布。
便在這時,何念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手上已經沒有卷宗,而是用網兜提了一壇酒,對簽押房中的羅驍說道:“百戶大人,千戶大人到了,正在前廳等你。”
“千戶大人到了?”羅驍吃了一驚,推門而出。
何念將手中的酒高高提起,道:“說來也是巧了,千戶大人是剛剛到的,一進百戶所就看見了我,還讓我準備一壇酒,說是待會兒要與百戶大人好好喝上一場。”
羅驍顧不得其他,向張月鹿告罪一聲,匆匆往前堂行去。
此地隻剩下張月鹿和何念兩人。
何念背光而立,雖然臉上掛著笑容,但卻有些陰暗滲人。
張月鹿負手而立,神色淡淡,並不如何懼怕眼前這個老者,真正讓她擔心的是孤身前往青白觀的齊玄素。
……
齊玄素沒想到自己會牽扯到一件如此離奇詭異的事情之中。
他向白永官出示了張月鹿的腰牌之後,白永官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一口答應下來,不過非要留齊玄素在觀內用飯,說是觀內正好有一頭到了年齡的肥豬,肉質上乘,最是適合用來招待客人。
畢竟是一位四品祭酒道士的邀請,齊玄素不好拒絕,隻能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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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白永官又說殺豬是個技術活,他要親自監督,請齊玄素在前麵稍等一二。
說罷,白永官吩咐白悅準備宴席,自己親自去了道觀的後院。
正當齊玄素心中生疑的時候,觀主夫人李真兒出現了,她神色驚慌,臉色蒼白,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向齊玄素道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白永官口中的“肥豬”其實並不是豬,而是白永官的弟子盧愉。
白永官之所以要把弟子盧愉變為一頭肥豬並且宰殺烹飪,是因為盧愉與她這個做師娘的發生了不倫之戀。
齊玄素聽說此事之後,其心中震驚可想而知,他倒是不在意白永官如何處置奸夫,關鍵是你把奸夫殺了拿來招待客人是幾個意思?我招你惹你了?
緊接著,在最初的惱火之後,齊玄素立時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拋開許多不能放在明麵上的情況不談,道門擺在明麵上的道德標準極高,諸如廢黜奴隸和人口買賣製度、廢黜一妻多妾製度、廢黜淩遲連坐等酷刑、不允許開設行院等風月場所等等,力求允許範圍內最大限度之道德,使道門中人以玉京為榮,而鄙夷帝京,私下裡稱呼後者為野蠻之地,甚至認為許多帝京權貴都是不開化之人。
在這種背景下,有些事情不上秤,沒有四兩重,上了秤,便是萬鈞之重。
當初一個三品幽逸道士淩虐仆人,曝出來之後,當即被勒令辭去一切職務,並且降為四品祭酒道士。
白永官烹殺弟子,手段之殘忍,影響之惡劣,遠遠超出了殺人本身,就算弟子有錯在先,此舉也是道門不能容忍的大罪。換而言之,如果白永官僅僅是殺人,道門還可認定是一時激憤之下的過激行為,按照世俗律法來說,捉奸殺人無罪,猶有轉圜餘地。可如果是虐殺,那便沒有其他說法了。
一旦傳揚出去,白永官隻怕是再無翻身餘地,甚至還有可能麵臨被北辰堂緝拿審問的下場。
那麼齊玄素作為知情人的處境便十分危險了。
齊玄素忍不住道:“李道友,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李真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齊道友,你是祖庭的人,他不敢將你如何,求你把我從這裡帶走吧,否則他一定也會殺了我的。”
齊玄素苦笑不言。
如果他什麼也不知道,那麼白永官的確是不敢將他如何,可他知道了此中內情,就完全不一樣了,白永官很可能會鋌而走險,選擇殺人滅口。
齊玄素心思急轉,努力思索如何不著痕跡地離開此地。
就在這時,白永官悄無聲息地回來了,道袍上多了幾點不易察覺的血跡。
齊玄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白永官瞥了眼臉色蒼白的李真兒,輕聲道:“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嗎?怎麼不去休息?”
李真兒瑟瑟發抖,說不出話。
白永官又望向齊玄素,滿臉笑意:“讓齊執事久等,豬肉已經下鍋,很快就能吃了。”
齊玄素隻覺得背後泛起陣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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