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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臉上閃過一抹惱怒和尷尬,不過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張開雙手,讓兩名已經初步遮掩了重要位置的坤道幫他穿衣。
這種大敵當前還要頤指氣使的作派是一般人學不來的,是刻在骨子裡的,由此可見,此人出身相當不俗。
在穿衣的過程中,齊玄素道:“未曾請教閣下尊姓大名,還望不吝見告。”
男子道:“秦衡德。”
齊玄素了然道:“果毅循超卓,權衡本自持。原來是宗室中人,我是道門八代弟子,如此算來,我們還是平輩。”
秦衡德隻是乾笑一聲。
他聽說過齊玄素,也比普通人知道更多內幕。
齊玄素,萬象道宮出身,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野道士,後來加入天罡堂,被張月鹿青眼,從此開始平步青雲。道門內部紛爭波譎雲詭,外人難以一窺全貌,現在隻知道齊玄素與裴小樓交好,通過裴小樓的關係,搭上了東華真人裴玄之的大船,由此轉入全真道,並與姚裴成為同窗。
全真道內部各大勢力之中,齊玄素雖然姓齊,但與齊家關係不睦,與姚家和裴家關係密切,又與寧家、季家的部分成員有所聯係。
假以時日,這位齊主事多半會成為全真道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現在來帝京道府,不過是鍍金混資曆罷了。既然不打算深耕帝京道府,又要做出成績,自然不怕得罪人,就像一條野狗,逮住就是一口,不撕下一塊肉不算完事,誰碰上誰倒黴。
秦衡德起初也不相信一個剛剛發跡一年的野道士能有什麼本事,不過高明隱之事的後續卻讓他心驚幾分,尤其是衍秀和尚之死,更是讓他在旁觀之餘,也能感到幾分森冷。
一個佛門的佛子,說死就死了,無疑是這位齊主事及其背後勢力的反擊,你們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們做十五,你們可以讓高明隱無聲無息地死在幽獄,那麼我們就能讓衍秀和尚無聲無息地死在梧桐苑。
這證明齊玄素已經步入了全真道的核心範圍。那麼接下來的複職就是情理之中和意料之中了。
現在這個煞星找上門來,隻怕是很難善了。
齊玄素仍是坐在那把鑲金鍍銀的華貴椅子上,蘇璃站在他的身旁,已經恢複本來相貌,不過還是用鬥篷的兜帽遮住了麵孔,隻露出一個小巧精致的下巴和緊緊抿著的下唇。
“我需要一個解釋。”齊玄素的目光掠過兩名坤道,“正經合法的行院生意,我們道門雖然不提倡,但也不會反對。可在法度之外的種種道德淪喪之舉,我們道門一向是嚴厲、堅決打擊的,沒有半點餘地可講。關於這一點,不需要我再去過多贅言。那麼,秦公子,請你告訴我,這些坤道,是真正的坤道嗎?是你讓妓子裝扮成坤道來褻瀆道門呢?還是坤道為了人欲而墮落?亦或是有人脅迫、引誘了她們?”
三條都是罪,隻是輕重的區彆。
對於秦衡德和秋華院來說,無疑是第三條罪過最重,那是罪上加罪。第二條罪過最輕,隻要說這些坤道是主動墮落,罪責大頭便是坤道的,他們當然也有罪,不過要輕上許多。
對於坤道來說,剛好反了過來,第三條罪過最輕,她們是受害者,不會被問責,至多是名聲有損。第二條罪過最重,要萬劫不複。
至於第一條罪過,看似是合則兩利的最好選擇,可到底是不是假扮成坤道,隻要齊玄素把她們帶回玉皇宮,立時就能驗明正身,紙裡是包不住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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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隻能從第二條罪過和第三條罪過中選擇一條。
如此一來,坤道和秋華院便被徹底分化,雙方為求自保,必然要狗咬狗,秋華院說坤道們是為了錢主動墮落,坤道們則說自己是被人脅迫。
互相攀咬之下,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果不其然,一名坤道反應極快,值此關頭,哪裡還顧得上露水夫妻的情誼,也顧不得春光外泄,滾下床來,伏在地上涕淚交加道:“齊主事明鑒,我等都是被脅迫的,還望齊主事為我們做主!”
聲音淒厲,情真意切。
要不是齊玄素看過剛才的免費表演,見過她樂在其中的樣子,還真要信上幾分。
雖然她沒有明說被誰脅迫,但此地沒有其他人選,秦衡德立時氣急道:“賤人休得血口噴人!”
那名坤道並不回應秦衡德,隻是哭訴著請齊主事給她們這些可憐人做主。
蘇璃忍不住偷偷看了齊玄素一眼,沒想到這位齊主事不僅是武力強橫,而且頗有心計,難怪能得到東華真人的青眼,升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