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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玄素準備離開玉京前往帝京的時候,東華真人曾經專門找齊玄素談話。張月鹿準備離開玉京前往帝京的時候,比齊玄素的規格更高,不僅是慈航真人與她談過話,天師也與她談過話。
久視四十二年,從正月初一到六月三十,國師成為輪值大真人,行使大掌教權柄。從七月初一到大年三十,天師接替國師成為輪值大真人。如今還未到年末,天師仍舊是輪值大真人,常駐玉京,所以要見張月鹿並不麻煩。
平心而論,張月鹿在張家不受重視,不等同於不受天師重視。天師張無壽因為自身血脈的緣故,一生未娶,沒有子嗣,大宗小宗,對他來說沒有那麼大的區彆,都不是親孫女,也都是孫女,就算血脈有遠近之分,終究逃不過一個“張”字。
所以張月鹿時常能夠見到天師,且不說每年的大小節日,僅從張月鹿能從天師口中知道窺視未來之事,就可見一斑。
隻是張家大宗的勢力太大,天師受製於自身血脈的緣故,多少有些“得位不正”的顧慮,當年他能登上天師之位,也是有些波折,還多虧了五代大掌教廢黜之前的三位副掌教大真人,所以他不願對族人施加重手,免得再惹風波,所以他也沒有為了張月鹿這個侄孫女,與大宗再起衝突。
這要換成出身最正的幾位大天師,如老天師張靜修,就不會有這些顧忌,可以放手鎮壓大宗勢力。不過就算是張靜修,在飛升之後,仍舊被大宗反噬,廢天師張靜沉在張氏族人的支持下強行奪取大天師之位,無論是是整合道門之後的第一代天師張鸞山,還是第二代天師顏飛卿,都不能抗衡這位父輩人物。
奪位之後,張靜沉悍然推翻張靜修留下的南北議和決策,反對道門一統,又與太平道再啟戰端,倒行逆施,這才有了後來玄聖親臨大真人府,出手打斷雲錦山地脈之事。
因為南北議和促成了道門一統,所以張靜修在後世道門的地位極高,被尊為“張祖”。若是不曾道門一統,沒有玄聖出手撥亂反正,張靜沉當權之後,有張氏族人的支持,排擠張靜修的繼承人,繼而全麵否定張靜修,張靜修的身後名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如今還有玄聖嗎?
如果張無壽隻有七十歲,還有三十年的光陰,那麼他不介意扶這位晚輩一把,待到他飛升離世,張月鹿已經成長起來,可以實現天師之位的正常交接,她也能鎮得住張家內部的反對聲音。
可現實是張無壽在世時間不長了,畢竟兩人是祖孫,不是叔侄,中間還隔了一代人,若是隔代傳位,主少國疑,豈不聞大魏太祖傳位太孫之事?
按照十年來算,十年之後,他飛升離世,張月鹿剛剛三十歲出頭,能夠做到二品太乙道士就算到頂了,還未必是參知真人,如何當得起天師之位?如何鎮得住偌大一個張家?這不是等著大宗勢力反攻倒算?
那是把張月鹿架在火上烤,有性命之憂。
若是他不管張月鹿,雙方不結仇,同是一家人,大宗也不會主動把張月鹿如何,以張月鹿的能耐,背靠著張家,又有慈航一脈的助力,反而會大有前途。
如何抉擇,似乎並不是個難題。
張無壽能夠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長生之人也不能事事如意,仙人也不是無所不能。
賭上自己的身後名,賭上張月鹿的前途性命,值得嗎?
時間不等人,張無壽不願重蹈覆轍,也隻好對大宗妥協。
怪就怪張月鹿沒有一個好父親。
不過不支持歸不支持,天師張無壽對這個親自取名的孫女還是另眼相待,偶爾也會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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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此教導非彼教導,不談神通法術,因為張月鹿是慈航一脈,也不談時下局勢,因為祖孫二人道不相同,一個是元老派,一個是少壯派,如何能說到一起的?隻談古今之奇聞異事,或是述而不評,或是就事論事。
所以張月鹿的許多奇怪見識都是從天師口中得知。
這次見麵,算是祖孫二人之間難得的談及正事。當時張月鹿還有些不明所以,如今看來,正是為了今日做鋪墊。
天師張無壽在交代了前往帝京的重要性之後,沒有直接言明此事,先是說起了自己的妹妹張無恨,又說起了父母,尤其是他的父親,那位傳說中的神仙之子。
當時張月鹿沒有多想,隻當是人老了,又快要飛升離世,心態已然大不相同,難免追憶往事,追思故人。
最後,天師給了張月鹿一隻鐲子,這是他父親送給母親的,本來是一對,後來分彆給了兄妹二人。
張無恨的那隻鐲子且不去說,張無壽的這隻鐲子,本應是母親送給兒媳的禮物,隻可惜張無恨一生未娶,膝下沒有兒女,都是些侄兒,那麼多的孫子孫女,也多是不成器之人。如張玉月這般,自己沒本事也就罷了,看人的本事也一塌糊塗,張無壽都懶得提了,甚至不想見她。
於是這隻鐲子始終沒有送出去,留在張無壽的手中幾十年。
最後,看來看去,還就是張月鹿這個孫女。好在還有這個孫女,見地師的時候還有些底氣,你有孫女,我也有孫女,誰也不差什麼。
這隻鐲子送給張月鹿已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