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謂不高興,雖然當初狠下心放那把火時,就已經做好被官府抓捕通緝的心理準備,也想過被被杖斃或者被砍頭的結局。
但如果能不死,誰又願意想死呢。
這一年多來她一直提心吊膽,剛開始那幾個月她漫無目的的逃亡,把自己弄成小乞丐的模樣——也不用刻意扮成,她蓬頭垢麵的模樣加上滿是補丁疊補丁的破舊衣服,就是一個小乞丐。
因為害怕被通緝,她隻敢在遠離人群和城池的偏僻村落乞食,或者上山尋找野果充饑。連消息都不敢打聽。
也多虧好心人不少,雖然家裡都貧困破爛,但還是舍得施舍她一碗米湯。她在家裡時大多數時候一天都吃不上一碗米湯呢。
後來就遇到一個心善的道長,將她帶回他的道觀安定下來,一住就是大半年直到水災發生。
在道觀生活的大半年是她這十一年裡最幸福的日子了,需要乾的活雖然跟在家裡差不多,都是些打柴做飯掃地的活計,但能吃飽穿暖,還不會挨罵挨打。
隻是空閒下來時又忍不住會擔憂:如果她被通緝了,被人發現會不會連累道長?如果道長知道她犯的事,知道她被通緝,會不會驅趕她,或者交給官府?
如今聽到李平安的話,尤其是開頭那一句“說來也奇怪”,稍一琢磨便明白村裡人雖然懷疑是人為縱火的,但卻統一口風說成意外失火。
雖然不知道他們出於什麼原因會這麼說,但對她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並沒有被通緝,以後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活著,不用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那樣東藏西躲。
“平安哥,你說的是真的?”許是不敢置信,許是過於激動,草丫的聲音有些顫抖。
“當然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不信你問大山哥和張小山,他們可以作證,你什麼事都沒有,連失蹤也沒有報。”李平安語氣誠懇,不過沒說的是,草丫的幾個舅舅來鬨過,不過沒起多大波瀾就是了。
草丫連忙看向張大山和張小山,兄弟倆點頭表示就是李平安說的那樣。
草丫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淚花在眼裡閃爍,哭聲也不加以掩藏,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放肆。
沒有去勸她,也沒有人開聲安慰,他們想象不到,一個逃亡了一年多後才十一歲的小姑娘,在這一年多裡是多麼的驚慌害怕,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就讓她痛痛快快哭一場,釋放一下吧。
不過草丫沒有哭太久,一會兒後就有些難為情的手忙腳亂地抹著淚水,“天要黑了,平安哥你們快下山吧,我也要回去了。”
“不是,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張小山急了,“不是說了都沒事的嗎?”
“不了,大姐和小妹有伱們照顧,我放心,但是她們是我撿回來的,我拋棄她們的話,我放心不下。”說完,草丫就像兔子似的走開了。
逃荒的路上誰家都缺吃的,糧食又貴又不好買,就算李平安他們能同意她帶著六個孩子跟著一起逃荒,她也不能答應,那六個孩子又乾不了什麼事,管吃的話純屬白吃米糧,不管吃的話,她們在路上也很難找到彆的吃的。
雖然說在這裡住在山洞裡也危險,容易遭到野獸襲擊,但好歹能挖點野菜摘點野果填肚子。
張小山想追上去來著,不過被李平安拉住了,“行了,今天先這樣吧,回去跟你爹我爹他們說一下,看看他們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