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的老教士不住感歎。
骷髏正在解體,但依然頂著一道道的陽光槍張開巨口,齒間黑色的光球正在迅速擴張,喬伊·巴頓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賜予你——命定之死。”
黑球破碎,時間凝固於此刻,萬物終結,偉力借由被選者以及萬象無常的力量波及周邊一切。
但水域依然是那麼的寧靜,黑光貫穿夏德,但他依然站在原處,毫發無傷。
“為什麼”
舊神遺留的印記,被平衡的被選者投出的陽光槍轟散。完全脫力喬伊·巴頓重新出現,冥月照耀著他,他單膝跪在水麵上,已經沒有繼續戰鬥的力量了。
雖然被選者天賦強大,但他終歸隻是一環術士,他不是達克尼斯那樣沒有了惡魔和天賦,依然碾壓夏德的敵人。
“首先,這裡就是一切終結,這裡就是死亡本身,即死能力和終末的力量,在這裡沒有意義。”
夏德道,然後伸出手,讓麵前兩張羅德牌飛回來。那是【萬象無常·平衡】與【萬象無常·黑暗】,這也是夏德可以如同操縱手臂般進行操縱的紙牌:
“而且,你不該借用萬象無常牌的力量,來施展剛才那一擊。
我在剛剛準備正麵迎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萬象無常牌,可以抵消萬象無常牌的效果。而你對那張牌的掌握,似乎遠不如我對這兩張牌的掌握。”
“萬象無常”
“你手中的紙牌,是哪裡來的?”
夏德詢問道,低垂【守夜人】指向水麵。
“在她死後,我帶著她骨灰去了很多地方。1849年冬季,我前往了新大陸,在新大陸南部定居點烏姆爾鎮外,我落入了一個古代遺跡,從一具青銅色的骷髏手中,發現了這個。也是從那時起,我的天賦變得越來越強。”
喬伊·巴頓道,緊握著紙牌,縮在那裡抽泣起來:
“果然還是不行,即使已經犯下大錯走到了這一步,我依然見不到她。”
篝火旁的黛芙琳修女和奧古斯教士見戰鬥已經結束,也站起身來到了灘塗的邊緣,和伊露娜一起遙望著夏德與喬伊·巴頓。
冥月安靜的照耀著這裡,原本停駐的靈魂再次安靜的向著水域的儘頭走去。一切無聲無息,又是如此的莊嚴和肅穆,這一切很神聖。
而在逐漸遠離的靈魂中,隻有夏德和巴頓先生站立不動,遠去的白影讓他們的身影也變得有些模糊。
一切已經結束了,夏德不介意和對方多談幾句,讓對方跟隨自己回到岸邊:
“你就那麼想將她帶回去?”
“是的,哪怕付出一切。我這倒逆的一生,沒有太大的意義。隻有她,是我唯一的光彩,是我唯一的幸福。”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但並不是想要掙紮,而是轉身看向水域的深處:
“這樣也好,我已經犯下了大錯,不如就這裡離開。離開,去尋找她是該結束了,我現在已經是孩童,下一步,是從新生命邁入死亡”
他踉踉蹌蹌的跟隨著那些白影向前走去,但隻是走了兩步便重新跌倒在水麵上。
這個畸形的男人沒有再掙紮,而是縮成一團,抱著頭嚎叫似的痛哭了起來。夏德見過不少人哭泣,但從未見過任何一個,能夠哭的如此悲慘。
“米德希爾堡,真的是盛產各種悲情的故事。”
“啊!”
嚎叫痛哭著的喬伊·巴頓,忽然又慘叫起來。他的身體上,逐漸的覆蓋了一些衰敗的灰色紋路。這些紋路似乎是從水麵之下爬上來了,強烈的詛咒力量,甚至讓夏德都感覺到了驚恐,這種詛咒即使是他也無法承載:
“哪裡來的詛咒?”
腳下是閃爍著點點銀光的水麵,水麵下並未有詛咒的力量。
【外鄉人,你從死亡中獲得了部分信息。】
【死亡的被選者,在死亡中,輸給了使用其他力量的凡人。伱可以將這認為是,那位遠古死神的詛咒,或者這片死亡本身的詛咒。他被唾棄了,完全喪失了被選者資格,而且這詛咒無法用任何手段消除。
“我還是不明白,死神為何詛咒他?”
“她”在輕笑:
【他不該在這裡,輸給你。】
夏德猛地回頭,剛才他分明感覺耳邊有話時的風吹過,但身後卻分明什麼都沒有:
“這樣嗎?這也算是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夏德心中慢吞吞的想到,沒有再去看在水麵上縮成一團的巴頓先生。
他提著自己的劍,抬頭看向那輪從自身夢境中照射而來的冥月。月光是如此的純粹,如此的迷人,他很享受此刻。
【有人來了。】
“什麼?”
忍著靈魂痛楚,涕泗橫流的巴頓先生扶著水麵,勉強撐起了自己的身體。他想要隨著靈魂們一起離開,但一抬頭,卻看到一雙半透明的靴子停在自己麵前。
那是一雙褐色的女士短布靴,裝飾性的係帶則是黑色的。繼續向上看,鞋子連接著半透明的雙腿,然後是黑色碎花裙,然後是女士白襯衫,然後是胸前彆著的桔梗花,然後是戴著可以容納照片掛墜的脖頸,然後是
巴頓先生跪在水麵上,淚眼朦朧的看著那張臉;夏德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歎息著望著前方的兩人;淺灘前的三人,神情各異的望著水麵上的人影。
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靜,冥月照耀這一切,雖然不夠明亮,不夠溫暖,但卻很溫柔。
黑暗的水域上,依然有著星河般星星點點的光。這光照亮了離去的道路,指引著靈魂們與停駐於此的他們擦肩而過,走向一切的終點。
雖然這裡是死亡,但夏德很喜歡這裡的環境,這裡真是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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