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神父的資料顯示,十幾年前那位使用【艾肯奧拉的知識之箭】的潘塔納爾巫毒會的七環術士,本名叫做哈爾德·翁迪巴。他是出生在潘塔納爾大沼澤地區“下伍德村”的村民,在約16歲左右,被潘塔納爾巫毒會在村莊附近定居的藥劑師發現了覺醒天賦,從此加入了巫毒會。
這位七環術士,最終在亨廷頓市西部的鐵鏽巷被教會圍剿,在激戰後被擊殺。在他死後,鐵鏽巷以及他出生的村子都被教會翻找了一遍,但卻仍然沒能找到【艾肯奧拉的知識之箭】。
那支箭最後一次使用,是翁迪巴被教會圍剿的三天前,而在翁迪巴被教會圍捕的最後戰役中,那支箭並沒有被拿出來使用。
雖然夏德很清楚教會不會遺漏細節,但考慮到教會同樣認為聖德蘭廣場六號現在已經很安全了,於是他還是在這天下午去了鐵鏽巷,試圖查找多年前遺留的線索。
鐵鏽巷是亨廷頓西部貧民窟中的街道,整體呈現出傾斜向西北的走向。巷子兩端都在貧民窟內部,周圍的巷子四通八達,舊時代垂垂老矣的建築在濃霧籠罩的低矮天空下,顯得比生活在這裡的貧民還要像是老人。這裡就像是亨廷頓這顆晶瑩剔透的紫色葡萄上,那黑色的不易察覺的爛點。
當夏德在這天下午來到鐵鏽巷,踏足狹窄而悠長的巷子,居然隱約感覺自己聽到了城市在呻吟。這當然是他的心理作用,但也意味著,想要在這種地方找到十幾年前的線索,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困難。
鐵鏽巷的兩側都是連綿起伏高低錯落的舊時代房屋,被夏德冠以“連綿起伏”的形容,是因為大部分房屋在原有的基礎上,用看來非常神奇的建築方式,讓建築高上一兩層。
這些風格並不統一但都十分危險的違章建築相互依偎在一起,為這座城市數量龐大的貧民提供夜晚的休息場所。此時是周一下午,但巷子中依然有不少人。
冬季來臨,但鐵鏽巷居民的衣著依然像是在秋季。女人們趁著天氣放晴,挽著袖子在巷子裡晾曬衣物,並小心的打量著自己的鄰居,擔心自己一個轉身衣服就會被偷走。赤腳的孩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相互打鬨,或是追逐著到處亂跑的野貓野狗。
相對來講,夏德出現在這條巷子中非常的突兀,但好在這些生活在貧民窟中的人們的生活智慧告訴他們,最好不要招惹陌生人。
當然,這也與夏德不經意間露出的槍袋有關。
十幾年前教會的那次行動,造成了鐵鏽巷中段的兩三棟房屋倒塌的大麵積房屋受損,而在如今完全看不出當年那場戰鬥的痕跡。
倒塌的鐵鏽巷13號、14號和15號,早已被重新修繕,現在那三棟房子分彆是擁擠的舊式出租公寓以及兜售劣質煙草、香料和生活用品的貧民窟商店。
13號和14號是相互對門的出租公寓,每一棟都有四層高。房子的牆麵發黃發汙,汙水順著排水管道流到牆麵,然後落向巷子的溝渠,牆壁上用粉筆畫出一些不文明的圖案。這些出租公寓高聳而狹窄,麵積不及聖德蘭廣場六號的一半,但卻居住著三位數的居民。
房東將內部空間用薄木板隔開,將一個個小隔間出租給沒有落腳之地的貧民。數百人共用一個盥洗室和廚房,使得這裡的衛生條件極為惡劣。這種情況在物質世界的每一座城市都能看到,但疲於為自己掙到明天飯錢的人們,可沒心思去關心疫病是否會因此而傳播開來。
13號和14號這種混亂的公寓,在十幾年間不知道已經換過多少住戶,所以夏德放棄了去那裡尋找線索,而是直接走進了鐵鏽巷15號“豬玀商店”。
“豬玀”在亨廷頓語中是相當輕賤的單詞,用這種名字作為商店的名稱,也能顯示出這家商店的不正規以及隨意。
15號的一樓就是商店,店內幾乎比老約翰的典當行還要臟亂和擁擠。店主人的櫃台就在門口,這樣方便他監視客人們是否偷拿了商品。而說是商店,其實這裡什麼都收什麼都賣。
那個看起來四五十歲,左邊耳朵像是被人咬下一口的中年男人,便在這天下午的迷迷糊糊中遇到了推門走進來的夏德。
聽到推門聲,他神情恍惚的從櫃台上摸出自己那膠水粘著破碎鏡片的眼鏡戴上,胡亂將桌麵上非法印刷的帶顏色書刊掃到桌麵下,然後打著哈欠問道:
“新麵孔?不,你肯定不是搬到這裡居住的。你是警察?偵探?還是城裡來的新黑幫分子?哦,我可是給老米迪拉克交過保護費的。”
“我不是來惹事的。”
夏德打量著這間商店,東南角堆著一大堆泛黃的床單和棉花,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籃子裡放著瓶瓶罐罐。櫃台上除了店主人的胳膊以外,還有成堆的火柴盒、做針線活用的金屬頂針指環、做手工卷煙用的劣質草紙,草紙上壓著一隻鐵籠子,鐵籠子裡的白老鼠正在用紅眼睛看著夏德。
那隻老鼠應該不是賣品,而是店主人的寵物。
“那麼你要買些什麼?”
睡醒了的男人很感興趣的說道,然後補充了一句:
“聽口音你是德拉瑞昂人?你們這些北方佬來鐵鏽巷這種地方是要做什麼?”
經過大半個月的努力,夏德的卡森裡克語已經取得了一定進步。但對於真正的卡森裡克人來說,依然很容易就能發現夏德的身份。
“不買什麼,想從你這裡弄到些消息。”
夏德說道,於是櫃台後的男人撚了撚手指,夏德將1芬尼的硬幣丟到櫃台上,在硬幣當啷啷的旋轉的同時,他詢問道:
“我聽說十幾年前,這裡曾經重建過?我受人委托,想要尋找這裡曾經主人的信息,十幾年前重建以前,這裡的主人也是你嗎?”
“當然不是,我是八年前才搬來的。這棟房子原本屬於一個在菜場賣豬肉和下水的胖子,後來他破產逃走了。”
“賣肉也能破產?”
“玩羅德牌輸得太多。”
店主人聳聳肩:
“那家夥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已經在這裡住了20年了,我想你要找的人應該就是他。”
“跑了嗎?那麼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
“是的,隻留下來一些舊家具,還被債主搬走還債去了。我搬進來的時候,甚至連一盞完整的煤氣燈都沒有。如果他的債主在找他,抱歉,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自己購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