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進行到這裡,端著酒杯皺著眉頭的夏德,不免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潘塔納爾大沼澤中央湖的湖心島上,的確有一座莊園。非常神奇的是,島嶼上相對完整的建築,也隻有那座莊園和東北部的舊燈塔,而夏德在潘塔納爾之戰前,與尹露娜穿過莊園時,分明看到了莊園中的一群亡靈。
現在想來也很奇怪,當時受升華之語影響而出現的半神魔女與潘塔納爾的邪物打得如此激烈,邪物本身的力量造成的地裂幾乎要毀滅整座島,但那座莊園的受損程度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隻是人們的關注重點都在邪物以及戰鬥後的餘波上,誰也沒有太在意那座本身就在島嶼上的莊園。
“湯姆斯·格蘭傑先生與法默爾家族的通信信件,都在那座大沼澤深處的島嶼上嗎?”
他輕聲問道,格蘭傑先生微微搖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人們沒有在其他地方找到那些信。轉眼間,那都是快一百年之前的事情了,有時候真的想要感歎時間啊。”
他看向人群中央跳舞的威廉王子,這位王子比瑪格麗特要大兩歲,但仍然沒有結婚,他算是卡森裡克最炙手可熱的單身漢:
“現在我還能與你聊這些,再過去幾十年、幾百年,又還有誰能夠記住這些名字,這些故事呢?”
他仰頭將紅酒一飲而儘:
“家族的意義大概就在這裡,隻有家族才能記住每一個離去的個體。湯姆斯·格蘭傑叔祖父的名字,現在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但家族會記住他的就如同,我的後代們也會記住我。蘭德爾河穀是家族蔓延的地方,在蝴蝶飛舞的春天,萌發的大地會記憶埋葬著的人們,願大地與你我同在。”
夏德並不清楚這位伯爵,是不是喝多了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伯爵還要作為主人招待客人們,因此夏德也沒有繼續打擾他,而是帶著下一步的線索回到了貝納妮絲小姐和瑪格麗特的休息室。
但此時兩位女士並不在房間裡,好在夏德找到了公主的女仆,這才知道她們十分鐘前便離開了房間,到庭院裡散步。夏德猜測魔女大概有事情要和自己的準學徒說,因此也沒有在意。
此時才隻是晚上八點,現在就貿然離開似乎有些不太禮貌。夏德想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但繼續打羅德牌又會引起太多的注意。思前想後,還是打算去庭院裡找一下兩人,並希望自己沒有打擾到她們的閒談。
此時已經是1854年初生之月的月末了,冬天最冷的一段時間已經結束,大概再過三周左右天氣會有一個迅速轉暖的過程,但這並不妨礙今晚依然很冷。
夏德打算從建築的正門走出去,所以再次進入宴會廳並想要穿行而過。隻是還沒等他靠近大門,便看到大門被打開,一個穿著黑色打補丁外套,看模樣絕對不會是伯爵宴會受邀客人的男人,從門縫中側著身體鑽了進來。
他全身都鼓鼓囊囊的,右手推門,左手插在口袋裡,進門的時候還低著頭,讓黑色的帽簷遮住自己的臉。
低著頭抬頭掃視宴會廳的時候,還和夏德對視了一下,但緊接著便移開了視線。因為隻是普通人,雖然看上去很可疑,所以夏德也沒有靠近去接觸對方。
不過夏德還是停下了腳步,然後看著對方快步進入了正在舉行舞會的宴會廳,在周圍人們也發現了他的衣著不對勁的同時,這個貿然闖進宴會的男人,終於將左手從衣服口袋裡掏了出來。
“會是什麼槍呢?”
夏德心中想到。
一把夏德沒看出型號的手槍對準了人群中央的威廉·安茹王子,而此時王子因為跳舞的轉圈動作,正背對著他。
彭!
在響亮的槍聲響起以及驚呼聲發出的同時,王子身邊的侍從已經撲了上去。
就和夏德預估的一樣,那匆忙打出的一槍根本沒有命中任何人。開槍的男人大吼著再次開槍,但已經被侍從護在中央彎腰躲避子彈的王子,此時已經安全了。
王子殿下的侍從和護衛相當出色,他們雖然不能一下擊倒十名壯漢並在02秒內殺人,但卻成功阻止了開槍的男人扣動第二下扳機。
忠心的護衛喝侍從,像是疊羅漢一樣的將他撲倒在地,並搶走了那把手槍,將他牢牢的壓在地麵上。至少有五個比夏德還要高的男人堆疊成山的壓在他的身上,而其他人則用手銬和繩索束縛他的手腳。莊園的主人格蘭傑伯爵,此時站在沙發上高聲讓所有人都不要動,並警告任何人此時不要拿出武器,而莊園外已經響起了警哨的聲音。哨聲連綿不斷,暗示著情況的緊急。
像這樣的暗殺方案,可比去年夏季暗殺戴安娜王後時要遜色太多了。不論是卡森裡克還是德拉瑞昂,每年總會發生一兩起類似的事故,隻是這一次的目標是威廉·安茹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