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船長同樣背著手,吹著冬末的冷風,眺望河麵的孩子們。他的雙手握著手杖,站立姿勢相當穩:
“不,我認為你是可以殺死奧森弗特的人。我雖然不敢去找教會,但我這些年來也找過其他人,試圖去報複奧森弗特。他們一聽說上古惡魔,全都嚇得再也不和我聯係了,但隻有你不同。你雖然看上去年輕,但你身上那種傲慢,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傲慢嗎?”
夏德笑了一下:
“把照片和信件給我,我會解決奧森弗特。如果有可能,我也可以嘗試著處理你的事情。”
到時候可以把醫生領過來看一看,施耐德醫生絕對不介意再多一個目標。
“照片和信件把那孩子救上來,我就給你。”
老人說道。
“什麼?”
夏德挑了下眉毛,然後看到伍迪船長的眼睛看向了冰麵上的孩子們,嘴巴裡倒數著:
“三,二,一。”
聲音落下,隨著極為輕微的卡察聲響,其中一個男孩徑直落入了冰窟窿裡。這不是船長在弄什麼把戲,這應該也是他從惡魔那裡得到的能力,知曉誰會落入水中:
“哦,剛才我就對他們說了,不要隨便在冰麵上玩!”
因為擔心冰麵的破洞進一步擴大,其他孩子們雖然想要救自己的朋友,但卻不敢靠近那破洞。而夏德此時已經跑了過去,他吩咐孩子們不要湊過來,然後抬腳跺碎了更大麵積的冰麵,讓冰窟窿的麵積足夠自己通過,隨後便也利落的跳了進去。
水麵冒出了幾個氣泡,便再也沒有了動靜,而稍微年長些的孩子則飛快的跑向了村子去找大人。在河對麵村子裡的人們拿著漂浮物和繩子趕來的時候,夏德已經和剛才在磨房門口遇到的牽驢的男人一起,將那男孩轉移到了岸邊,經驗豐富的伍迪船長則在施救。
還好夏德當時的速度很快,男孩並沒有在水下停留太長時間。因此咳嗽了幾下,噴出了好幾口水,便清醒了過來。
村民們高興的圍了上來,男孩的母親,右手還拿著鍋鏟的瘦小的女人抱著他放聲大哭。
濕漉漉的夏德和伍迪船長一起從人群中擠了出去,然後重新走向莊園的方向:
“我沒想到,你答應給我那些信件和照片,居然隻用這種要求這算是善心嗎?為了彌補自己這一生做的錯事?”
夏德問道,但老船長搖搖頭:
“我擁有看到某個人是否會在近期死在水裡的本領,而看到了就意味著必死無疑。隻有極少數的情況,以及本領非常高的人,才能扭轉那些我已經發現的死亡。至今為止,這種情況我隻遇到過兩次,第一次是一位隨著新大陸開拓軍團出海的,能夠水麵行走的牧師救了落水的士兵;第二次是一條全身鱗片都會發光的美人魚,把落水的姑娘拖到了礁石上。而你,是第三個。”
“信任我的本領了?”
“是的,信和照片你拿去吧。如果你殺死了奧森弗特,請把那些羊皮紙燒掉。沒必要,再讓它們存在下去了。”
河邊的人群仍然在大聲的喧鬨著,男孩的母親抱著男孩準備和一行人一起回去,男孩要儘快擦乾淨身體防止著涼生病,感冒和發燒在這個年代相當危險。當然,人們也不忘高聲的向已經走遠了的老船長以及不知名的年輕人道謝,老船長並未轉身,隻是抬起手向著身後揮了揮。
剛才的冰麵破裂,並非是因為孩子們的蹦跳,而是氣溫已經不足以支撐冰麵脆弱處的冰層厚度。氣溫在一點點的回升,覆蓋了蘭德爾河穀一整個冬季的雪也有了融化的跡象。
春天大概真的就要來了。
全身濕透了的夏德拿到了信件和照片以後,便趕緊坐馬車回到被遺忘者教堂然後返回家中。而載著他的車夫,還很好奇夏德這是去做什麼了,夏德則是回答自己下河摸魚去了。
在家中好好洗了一個熱水澡,隨後穿著睡衣,在壁爐前的沙發上抱著米亞,在壁爐火光中檢查起了照片和信件。
老船長雖然扣押了它們,但保存的還是很妥善的。黑白色照片上,一起合照的史東和海拉,看起來都相當的年輕。史東·奧森弗特一臉緊張,而海拉·沃森特則是笑靨如花,二者的表現和夏德認識的他們都完全不同。
照片一共三張,一張是照相館中照的合照,一張是在船上照的合照,一張是海拉·奧森弗特的單人照片。而信件則一共五封,都是通用曆1847年的信。那一年,史東·奧森弗特還在船上但已經得到了惡魔召喚的資料,老船長也已經懷疑偷竊者是奧森弗特。
夏德將那些信件按照時間排列,依次五封信寫於那一年的四月到七月之間,海拉夫人的字相當漂亮,她在信裡麵憧憬著他們在船隻停泊後的再一次見麵,憧憬著美好的愛情以及未來的生活。
她在信中提到了,史東·奧森弗特以前似乎對她說過,他最近找到了發財的門路,很快就能有錢買回自己家族的老宅子,並讓她的商人父親同意他們的婚禮。而信中的海拉對此表示萬分的擔心,她大概是懷疑史東·奧森弗特走了邪路,因此還勸說他不要冒風險。
【我這些年為自己攢了一筆私房錢,到了我們真的要結婚的時候,你可以將這筆錢拿去急用】
她在信中這樣說道,夏德也因此明白了石匠協會的那位老石匠以及伍迪船長,為何都認為她很愛他。
以如今的情況,已經很難說悲劇的源頭到底是什麼。隻是當夏德將最後一封信收起來,看向壁爐火光的時候,他隱約看到了蘭德爾河穀市燃起了大火,看到了無數的靈魂在其中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