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五十分鐘的冒險,此時隻過去了14分鐘,但火把的光亮已經不允許他再浪費時間。於是夏德在黑霧中跟隨那火球快步來到了塔下,卻見守在門口的黑影擋住了他和火球的去路。
黑影向夏德平攤右手,左手則豎起了兩根手指。
“兩枚硬幣才能進去?”
黑影點頭。
夏德深吸一口氣:
“還真是,黑霧營地賺的硬幣就要在這裡花掉,一枚也不肯讓我帶出去是嗎?”
雖然這樣說,但他還是遞出了自己最後剩下的兩枚硬幣。黑影讓出了進門的路並主動為夏德推開了門,火球率先飛了進去,夏德跟在後麵。
塔內同樣充斥著黑霧,這座破舊高塔的內部麵積並不大,不是冷水港的艾德蒙德先生居住的那種,可以讓人生活在裡麵的塔。理論上來說麵積應該是最大的高塔第一層,隻是樓梯就占去了地麵麵積的四分之一。
樓梯同樣也是石質的,但踩踏上去依然感覺相當危險。旋轉式的樓梯通往塔的更高層,而在夏德踏上第一級台階的同時,他手中的火把也終於熄滅了。
刹那的寒意甚至讓夏德完全停下了動作,原本被光芒排斥的黑霧瞬間將他吞沒,隨後又因為他身體表麵銀色的光芒而退散了一些。
“哦,真冷啊~”
夏德伸手扶住牆壁讓自己不要摔倒,靈魂的麻木使得身體變得更加僵硬。嘴巴裡呼出的氣,居然在空中凝成了冰晶,而剛才因為那兩場遊戲而出現的負麵的情緒與想法,在此刻變得更加明顯。
“放大負麵情緒的力量嗎?”
他大口喘息著,調整自己的狀態,然後扶著牆壁艱難的繼續向上:
“如果隻是這樣的麻煩,最多隻是讓我前進的速度慢一些,沒事的,沒事的。”
踉蹌的腳步,讓每一次踩踏地麵都會發出沉重的聲音,即使體表的銀月的光芒很穩定,但逐漸的夏德也感覺自己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
樓梯兩側並非沒有裝飾,雖然沒有窗戶,但每隔一段距離,牆壁上都會出現空白的畫框。在搖搖晃晃的夏德,半倚靠著彎曲的牆壁向上艱難攀登的同時,那些空無一物的畫框中,也顯現出了人物肖像。
“你對於時空另一端的我們,究竟是什麼看法?”
熟悉的聲音傳來,頭昏眼花的夏德看到自己手邊牆上的畫框中顯現出了熟悉的身影。
有著銀色長發的克洛伊,站在雪山前,問向畫框下的夏德。沒有束縛的銀發隨風搖擺,精致的麵龐上,雙眼像是要直接看穿夏德的靈魂:
“不過是白銀山脈初相遇,我一遇你誤終身。你可知道,伱在等待我,不過是幾周、幾月的時光,我在尋找你,我在等待你,卻用儘了我的一生?”
短短幾句話,讓原本就已經有些心亂如麻的夏德真正的感受到了心絞痛。明明有了【石之心】以後,他的心臟不會再出任何問題。但聽到“克洛伊”的問詢,聽到她那沒有太多質問,隻是說明事實的詢問,他依然感覺心臟的疼痛痛徹靈魂。
恍惚間,蘭德爾河穀之戰當晚,在奧森弗特莊園中等待著他的戴著黑色麵紗的海菈的樣貌,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大概,那時那位擁有真正“石之心”的女人,平淡的表情下隱藏著的,也是這種感覺。
“我一定會去見你們,去找到你們,哪怕百年、千年。”
火球就在前方引路,但黑暗依然深邃。踉蹌的夏德繼續捂著胸口向上攀登,他的呼吸聲音完全紊亂了,這代表著對身體掌控能力的喪失。
而下一幅畫作中等待著他的,卻又是他永遠也無法遺忘的人。
種滿各色鮮花的花房中,魔女們分坐在桌子的左右兩側。左側的魔女,淺黃色的頭發盤起,身穿綠色連衣長裙,尖細的耳朵分彆垂吊著黃色和銀色月牙的吊墜。右側的魔女,金色長發束起並自左肩垂落,全身華麗的紫色長裙,如同紫羅蘭一樣的豔麗。
歐蘭諾德小姐與費蓮安娜小姐一起,在油畫中注視著踉蹌扶著牆壁,甚至都無法直起腰的夏德:
“我們,究竟是你的什麼?”
油畫畫麵泛黃,甚至有蟲蛀的痕跡,但這並不影響聲音清晰的進入夏德的耳朵:
“千樹之森的你,為了戰勝血宴的主人,而不得不向我們求助,將我們稱作你的老師。但當你在那時目見了我們,你心中那陰暗的角落裡,到底將我們視作了什麼?”
夏德的眼前已經一片模糊,隻剩下火球還有若有若無的光影。他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艱難的靠在牆上伸出手,想要觸摸畫麵中的女士。
“口稱老師,但一直以來也隻是利用我們的幫助。千年後的你站立在聖拜倫斯時,是否還能記起你曾說過什麼?夏德·漢密爾頓,你到底,把我們當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