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知道,教會和其他環術士們已經開始登島了?”
伊露娜又問道,和夏德走向那長桌,但隻是站在桌前依然沒有落座。夏德凝視著麵前的占卜家,耳邊的“她”輕聲說道:
【很像,但依然不是本體。】
“當然知道,所有外來者踏入這座‘格林島’,我都知道。”
戴著單片眼鏡的占卜家說道,端起麵前的酒杯灑出酒水,水幕在空中顯現出了畫麵。
那遍布著礁石的島嶼周圍,在暴雨中,數十艘造型各不相同的小船搭載著高環術士們,已經在狂風暴雨中,出現在了密布著孔洞的漆黑礁石之間。
洶湧澎湃的綠色湖水中,數不清的怪物們,自水底如同海潮一樣阻攔著他們靠向岸邊。雙方僅僅是奇術的對轟,便在水麵上形成了一條清晰的光帶。
神術在試圖照亮這黑夜,十三環命環的光輝在霧中是如此的耀眼,綠色的湖水激蕩,潑灑在每個人的身上,甚至島嶼邊緣的碼頭處,都能看到已經上岸的西爾維婭小姐和嘉琳娜小姐,正試圖阻攔那些正在靠近格林湖旅館的怪物們。
阿芙羅拉小姐踩在一艘貝殼狀的小船船頭,棕色的頭發迎風搖擺。她對著天空吹響了手中的碧藍色海螺,當那悠揚的聲音響起,十多艘小船的後方,隨著密密麻麻的氣泡在浪潮中湧現,一顆顆美人魚的腦袋,從水下緩慢升起。
“美人魚,原來是阿芙羅拉家族的女士。”
“宴會廳”中的占卜家輕聲說道,夏德則意識到,魔女手持的那隻海螺,極有可能是類似於“喚蝶笛”的物品。
“藏鏡人”同樣在這數十艘小船構成的隊伍中,醫生曾提到的天使級遺物【法莎詛咒之鏡】被他拿在手中,被封印怪物的漆黑鏡像正接連跳入水中,幫助船隊開拓道路。
船隊上方忽的浮現出數百個金色旋渦,能量構成的黃金炮管從旋渦中依次伸出,隻是一輪齊射便讓湖麵飄起了無數奇形怪狀的屍體,這是和平教會的神術;紅月墜落,丹妮斯特小姐與三大學院的教授們在同一艘船上;綠色的湖水似乎也在幫助他們,操縱自然之力的自然之神的信徒們,正在驅趕著湖水、操控著礁石,試圖將這裡變成他們的主場。
而在這混亂而又激烈的島嶼登陸戰中,黛芙琳修女坐在夏德召喚的小木船的船頭,手中捧著細長的火焰什麼都沒做。她的身邊,則是站起身操縱著三尊巨大石像的貝納妮絲小姐。
忽的,修女的臉抬起,眼罩後的眼睛,仿佛直接看向了“宴會廳”中正觀瞧著戰場的人們。
桌邊的占卜家笑了一聲,維持著水幕從黛芙琳修女身邊移開,繼續展示著湖邊的戰鬥。他甚至又潑灑出了一杯酒,讓第二麵水幕展示林地中的格林湖旅館周圍的戰鬥:
“我想你們也沒有時間和我說多餘的話,在我們正式動手前,我隻問一個問題:世界的終亡,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必將到來。有很多人做了很多事情,但我窺見了那曾被毀滅的時間,我看到了所有人的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無法扭轉那必將來到的命運。”
他輕聲問道:
“所以,既然滅亡無法避免,你們猜,我做出了怎樣的選擇?”
夏德和伊露娜當然沒有回答他,占卜家於是點點頭:
“是的,既然毀滅無法避免,那麼就試圖遠離這必將毀滅的世界。我將帶著這唯一的火種,作為世界的守墓人,延續我們的文明。”
十三環命環緩慢浮現在他的身後,但那命環並非金屬,而是完全由樹根構成。在此之前,夏德從未見過任何人的命環可以改變材質。
結合醫生最初所說,第六紀元的蒸汽時代,決定了命環為黃銅。那麼,眼前的拉普拉斯·克萊因·霍華德,的確已經做出了決定。
“即使世界即將滅亡,也必定有無數的人,會前仆後繼的想辦法扭轉這一切。霍華德,你難道認為,你是有史以來最有天賦的超凡者嗎?難道,你將自己視為了救世者?”
伊露娜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就為了實現你瘋狂的想法,你知道你殺了多少人嗎?你知道此刻有多少人正因你而死嗎?”
占卜家很認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並不將自身視作天才,更不會自認為是救世者。我窺見了一段不存在的時空,正因為我看到了還有更多人有著更多的辦法,而我自認為不如他們,所以我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伊露娜微微張嘴,不敢相信對方似乎也知道,第六紀元曾經循環過至少一次。而早已知曉占卜家已經察覺到“往世”紀元的夏德,則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你真的,看到了所謂不存在時光中的一切嗎?你是占卜家,你比所有人都應該更清楚,企圖利用時間、利用命運的人,隻會在時間與命運的捉弄下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