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貓的毛色很鮮亮,而且性格很溫順,看起來不是野貓而是走丟的寵物貓。”
夏德忽的說道,然後對一旁驚奇看向他的醫生解釋道:
“我最常經手的委托就是找丟失的寵物貓,對此很熟悉。”
說著,夏德又對那隻雖然被小米婭嚇走,但仍然一步三回頭的藍色貓咪招了招手:
“你還記得你是從哪裡走丟的嗎?”
然後醫生更加驚奇的發現,那隻藍色圓臉貓居然真的轉過身來看向了夏德,然後在被夏德再次抱起的小米婭“喵嗚~喵嗚~”的聲音中又走了回來。
隨後,夏德和醫生費了一番功夫,在沿河街道更南方的位置找到了那個丟貓的中年女人。隻是她看上去並不是很和善,或者說是擔心夏德和施耐德醫生向她索要好處費,因此抱起了被她稱呼為“小哈利”的貓以後,便小聲道謝並快步離開了。
夏德很確定沒找錯貓主人,他對貓主人的態度也不是很在意:
“雖然態度不怎麼好,但至少她道謝了。”
“是啊,有禮貌就很不錯了。”
醫生說道,並調侃夏德:
“你是不是走在街上經常這樣做好事?”
“彆把我說的像是什麼好心人,我隻是現在有時間而已。”
兩人一起看向已經近在咫尺的月灣大橋,醫生又感歎道:
“剛到本地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這座橋了,雙層塔橋,連托貝斯克都沒有這樣的建築,我想建成了以後一定很宏偉。”
“流經托貝斯克的河流可沒有塔頓河這麼寬廣,沒必要建這種橋。”
“偵探,要和我一起上去看一看嗎?雖然有工人,但用幻術遮掩一下應該沒問題。”
如今雲霧散去,工人們便也重新回到尚未竣工的月灣大橋上繼續施工。
放眼望去,巨大的橋梁框架佇立在河麵上,周圍被腳手架所環繞,如同一座金屬森林。
如今大橋尚未合攏,東西兩側的施工同時進行。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腳手架之間,僅有一根安全繩保障安全的工人們在距離河麵上方數百米的位置進行著手中的工作。
浪漫些的人大概會用“他們正在鋼鐵間跳舞”之類的句子來形容這一幕,而站在橋頭向上看的醫生卻問道:
“真是大工程啊,這會成為新的月灣地標建築物的,甚至會登上郵票和明信片。偵探,這些工人的工資高嗎?”
“不算特彆高,據說這批工人中有些人被拖欠了好幾個月的工資,工頭說完工後再發,以防止他們做到一半就不做了。如果不是月灣前段時間的大霧,說不定我們現在能看到罷工的場麵。”
兩人踏上了正在施工的橋麵,橋頭其實已經建設完成,隻是因為要運送建築材料,因此地麵上有著一層厚厚的塵土。
果然沒有人在意他們兩個,於是兩人便也旁若無人的走上了連接上下橋麵的升降梯,醫生為這項偉大的工程嘖嘖稱奇:
“可是我聽本地人說,月灣市市政廳為這座月灣大橋,已經投入了不少資金呢。”
升降機烏隆隆~作響帶著兩人向上,這種蒸汽機動力的升降機,可沒有達爾馬寧伯爵宅邸和山巔祭祀場那種“神秘學升降機”效果出色:
“醫生,這可不是投入了不少資金,是投入了相當多的資金。”
夏德糾正道,伸出手掌比劃了一個數字:
“現在大橋還未完全竣工,而且因為各種原因,報紙上猜測的數字也不是很準確。但這座橋最後落成的時候,總花銷不會低於這個數字。”
兩個人用的是德拉瑞昂語交談,因此施耐德醫生便也知道夏德比劃的是金鎊而不是卡森裡克的克朗:
“140萬金鎊?”
醫生吃驚道,夏德則看著上升過程中月灣市變得更加清晰的遠處風景:
“你知道我有特殊消息渠道,這數字應該相對準確。當然,這是總花銷,其中含有了被貪汙和挪用的部分,實際上真正的成本應該沒這麼多。”
說完自己又笑了起來:
“當然,對於這種大工程來說,貪汙本來就是大家都理解的成本之一。畢竟誰也不指望,這種工程中沒有人悄悄伸手。”
“嘖嘖,140萬金鎊,這數字我甚至都沒有想象過。大半個聖德蘭廣場的房產,才能和這座塔橋的成本等價吧。”
醫生對此嘖嘖稱奇:
“我隻聽說本地的吸血種勢力不小,看起來其他的‘吸血鬼’同樣勢力不小。140萬不過以月灣大橋的作用和意義來看,這筆錢其實花的很值。”
哐當~一聲後,升降梯便將二人帶到了上層橋麵。上層橋麵因為施工進度更慢,因此橋麵上擺放著鋼管、卡扣、繩索、吊籃等等的各種工程材料。兩側密密麻麻的腳手架,讓如同蜘蛛網般的影子映在橋麵上。
即使離地幾百米的此處也並不安靜,不提人聲鼎沸的塔頓河兩岸,就是工人們施工時的聲音,也足夠吵鬨了。
但夏德和施耐德醫生並不討厭這樣的聲音,與那些邪異之物的呢喃之語,亦或者不可明說存在的低語相比,此時的聲音實在是太讓人身心愜意。
陽光明媚,市民生活正從那場大災難中恢複。時間會抹去一切,驚心動魄的大戰後的安穩日子更加讓人珍惜。
“我聽說”
夏德和醫生一起繞過蹲在橋麵上捆綁鋼件的工人,後者佝僂著腰,衣服上到處都是黑色的油漬,這種用來保養鋼鐵製品的油料味道很大。
“月灣市準備用下半年的月灣大橋竣工,來慶賀月灣走出這場災難。不過那應該是今年冬季的事情了,到時候這座城市會變得很不一樣。”
“冬天啊,真是轉眼又過了一年。不知道我是不是年齡大了,最近總感覺時間過得越來越快。”
醫生笑著說道,夏德抬腳跨過橋麵上的繩索:
“你現在算是壯年,教士那才算是老年呢。”
上層橋麵雖然施工進度不如下層,但上層橋麵向著河心的延伸距離和下層是差不多的。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橋麵的儘頭,站在這高處以遼闊的視角看著晴空下的財富之城。
此處的高度雖然不及貝琳德爾大本鐘,但也足夠俯瞰小半個月灣。天氣很好,在這裡吹著夏風讓人心曠神怡。今夏的氣溫偏低,就算是午後的太陽也並不是十分的毒辣和刺眼。
他們便站在這裡一起看著風景,誰都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外鄉人雖然數次來到這座大橋,但像這樣隻是站在這裡看著風景還是第一次。
橋麵之下是湍急的河流與穿行的貨船,前方是星羅密布但又各有不同的城市建築群,三層公寓、臨街兩層商鋪、街道轉角處規模宏偉的銀行,亦或者是堵塞住巷口的臨時攤販。
市民們如同螞蟻一般在街麵上穿行,更加顯眼的馬車在街角轉進另一條路後,又因為要避讓另一側駛來的有著貴族家紋的私人馬車而向著街邊停靠。
暖洋洋的風吹拂在麵頰上,外鄉人雖然來到本地兩個多月,卻從未如此真切的感受過這座城市的活力。
大概,他之前一直都走的太急太快了。
“財富之城”
他聽到了一旁的醫生在這樣感歎,於是便問道:
“醫生,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我最近幾個月,可是在本地做了不少大事呢。”
“那就說說看吧,我猜這座城市最近兩個月大多數的事情都和你有關。”
雖然他們此處站立的位置就是橋麵目前鋪設最遠的位置,但從此處還是向前延伸出了兩塊相互並不接觸而且並不是很寬的鋼板。
夏德和醫生便繼續向前,這種在百米高空像是走獨木橋的行為對普通人來說,恐怕隻有馬戲團的雜技演員才會做,但對夏德和醫生來說卻沒什麼。
鋼板下麵拴著粗重的纜繩,兩人各自在凸出橋麵的鋼板儘頭停下,醫生雙手抱在胸前繼續看著城市,夏德則直接坐了下來讓雙腳懸空,眼睛看向了右側的碼頭區。
“故事的開始,是從我來月灣找一件遺物說起,隨後我見到了久未見麵的老友,也認識了新的朋友。”
他省略掉了一些敏感的事件,也沒有透露阿爾貝先生與貝恩哈特先生的具體信息,用了半個小時才簡單講完了被貝恩哈特先生稱為“月灣傳奇”的1854年夏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