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以電視台領導來電製止結束。
盛清和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收起攝像機,覃清略有歉意地對岷殊道:“按照正常流程,還應該再問你一些問題,讓你將你家的問題說清楚的。”
采訪結束在岷殊承認毆打親生兄長這一幕,隻會為她帶來負麵評價。
岷殊:“沒關係,我想說的已經說清楚了。”
她當然知道電視台高層從興奮八卦到急切打止是因為什麼。
——除了盛利或者盛清雲出手了,不會有彆的原因。
覃清隻是一個小記者,不可能違背上級的命令。
岷殊本就不在乎彆人如何評價,更不可能因此遷怒她。
覃清對岷殊印象不錯,等到會議室裡人走光了,低壓聲音說了一句:“你今天說的這些或許會讓你的親生父母有些意見。”
她的提點到此為止,不等岷殊說些什麼,匆匆告彆離開。
岷殊安靜地目送她離開學校,才轉身回了教室。
她永遠更喜歡人間,就是因為這一點。
隻有人,才有人氣。
那些位於九重天,高高在上的神仙們。
尤其是飛升之前是人的,飛升之後,那點人氣都抽離得飛快。
七班教室裡,沒有一個人敢和岷殊搭話。
隻有若有似無的視線,從四麵八方纏繞在她身上,就連來上課的老師,也不能免俗。
岷殊八風不動,認認真真刷了半天高考模擬卷,才踩著放學的鈴聲回去。
神奇的是,今天司機竟然等在了門口。
自從她那天忽悠了司機讓她提前送她來學校,害他回去被徐媛以及盛清和罵了一頓之後,這位司機對她可謂是敬而遠之。
從來沒有接過她下課。
司機拉開車門,小心翼翼用餘光瞥著這位今天上午爆儘了盛家醜聞的真小姐,老老實實道:“盛小姐,盛總和夫人,還有大少爺二少爺都在家等著您。”
然而這位真小姐眼也沒抬,刷著還掛在熱搜第一的盛家八卦,嘴角掛著抹愜意的笑,直接坐進了車裡。
司機不敢多看,關上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路無話,車子很快駛入盛家。
岷殊才下車,就聽到盛家的傭人扯著嗓子道:“盛小姐回來了!”
她在一眾說不清的同情還是幸災樂禍的眼神裡,施施然進入了再次三堂會審的大客廳。
長沙發上,徐媛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盛清和,自己也眼圈通紅,岷殊進來隻與她對上了一瞬視線,很快又移開,像是不想要多看她一眼。
胸口還打著繃帶的盛清明明顯瘦了一圈,他坐在盛清和的另一邊,聽到動靜抬眼看來,那眼神與看仇人無異。
盛利獨自坐在單人沙發上,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周身凝聚著低氣壓。
倒是盛清明不在,不知道是臨時有事,還是彆的什麼。
岷殊徑直走到另一張單人沙發,屁股還沒坐穩,盛清明就發難了。
“你今天直播亂說些什麼?誰允許你把清和的情況說出去的?!”
岷殊:“你沒看完嗎?這情況可不是我說出去的,而是盛總自己親口承認的。”
盛清和哭聲一頓,盛清明臉色也由白轉黑。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盛利,眼底帶著很明顯的不滿。
“盛明珠。”徐媛拍了拍停頓過後哭得更厲害了的盛清和,怒聲質問:“你明知道你把清和的身份說出去會給她帶來什麼影響,你竟然還要在直播的時候說出來,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岷殊:“我安的什麼心,這流言一開始不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嗎,她安的什麼心,我就安了什麼心唄,就允許她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許我以牙還牙?”
“嗚嗚嗚……”
盛清和的哭聲驟然變大,徐媛心疼得趕緊給她擦眼淚。
“你!你這是記恨之前我們冤枉你?”
徐媛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很快又在盛清和的哭聲裡,變為不滿:“之前你在家裡要打要殺的,你哥哥你妹妹還有你爸都被你打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岷殊:“那你是因為我沒打你今天才在這裡叫囂嗎?”
徐媛一愣,像是沒想到岷殊會這樣和她說話。
盛清明立即道:“媽!我就說了,盛明珠當時沒打你,根本不是因為她對你有什麼感情,而是因為她沒來得及,你看她現在說的這些話,還不明白嗎?”
岷殊卻是真沒想到,當初漏了徐媛,會讓她產生這麼大的誤會。
她趕緊點頭:“盛清明說的沒錯,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你彆誤會。”
徐媛一滯,本來通紅的眼眶,瞬間更紅了。
“盛明珠。”
盛利說話了。
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串佛珠,手指一直在撥動著,現在開口也依然沒睜開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鬨這一出,為盛世的股價帶來了多大的動蕩。”
岷殊:“這不是要明天一早才知道嗎?現在問我我也猜不出來啊。”
盛清明有些驚愕地微微張大了嘴。
他一直以為上次那一巴掌,是岷殊氣得失去了理智才敢對盛利動手。
可今天這無差彆的嘲諷,讓他不得不相信,岷殊是真的一點都不怕盛利。
她是怎麼做到的?
盛清明張著的嘴緩緩合上,有些緊張地等待著盛利的大發雷霆。
從小到大,他爸看似將家裡的一切都交給了他媽管,除了手把手帶大了大哥之外,對他和盛清和的教育都不怎麼插手。
實際上,如果真的惹他生氣了,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挨訓,關禁閉都是小事,被他趕出家門且不允許家中任何人接濟,隻能在外流浪才恐怖。
他和盛清和就是這樣在對方被罰的日子裡,偷偷冒著同樣被罰的風險,給對方送吃的,相依為命長大的。
在這個家裡,隻要有他在,誰也不準欺負盛清和。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和盛利冷靜硬剛的岷殊,盛清明又忍不住想:
如果當年沒有徐玫掉包她們兩個,或許他得到一個截然不同的童年。
他不需要為了保護妹妹,而選擇默默忍耐,而是會有一個與他同一戰線的戰友,一起反抗父親的高壓和獨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