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望被他的視線盯得有些發毛,竟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蘇蘭基也顯然不想和他說話,他站在宋惜惜的麵前,在說話之前,神色十分複雜,“宋將軍,西京探子屠殺你宋家滿門,不是我下的命令,是他們在得知鹿奔兒城有幾條村子被易昉帶兵屠殺殆儘,有戰俘慘遭非人虐待之後,由探子的頭領親自下的命令,我們西京陛下堅定地奉行,邊線問題不牽涉兩國百姓的性命,不屠殺平民,更不會屠殺滿門老弱婦孺,雖然這是你們武將違背與犯罪在先,但我要為西京探子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賠罪。”
戰北望如遭雷劈,“你……你在胡說什麼?”
蘇蘭基沒理會他,繼續跟宋惜惜說:“我們陛下乃至我國君臣上下,對宋懷安元帥都十分敬佩,他曾率兵與我西京開戰,但是他嚴格遵守兩國協定,並未傷害過我國百姓一條性命,每一次開戰,他攻至你們所製定的邊線之後就退兵,對於宋家被滅門的慘狀,我深感愧疚,這也是我們西京欠你們宋家的。”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隻欠你們宋家。”
他依舊是沒有說出西京太子受辱自儘的事。
隻以易昉屠村作為聲討的理由。
西京人沒有欠商國,隻欠宋家。
易昉作為武將,作為士兵,她對鹿奔兒城的百姓犯下了罪行。
但宋家滿門,已是老弱婦孺,他們一家的男人都死在了戰場上,蘇蘭基沒有辦法接受西京太子被易昉如此殘忍虐待,同樣接受宋家滿門婦孺被西京探子屠殺殆儘。
他對宋惜惜道歉了,但是,他們的太子等不來易昉的道歉。
至於在南疆戰場上,他們的男兒殺了商國士兵也算是複仇了,雖然,西京士兵被殺的更多。
可事情總要解決,兩國不能永遠敵對,他們是相鄰的國家,也都是大國,他們需要經貿互市,文化和技術的交流。
這是蘇蘭基的格局。
也是謝如墨的格局,否則就沒有蘇蘭基與宋惜惜的這一場會麵。
宋惜惜在沉默許久之後,抬起了頭,她的眼睛很紅,淚水忍得艱難,才不至於滑落,“易昉在內的幾百士兵,相信要麼被殺,要麼重傷受辱,你們的仇已經報了,但是,我知道有屠殺我滿門的西京探子回了你們國家,我的仇還沒報完,欠我的,拿他們的命來還。”
蘇蘭基望著她,眸光哀痛且複雜,“如是這樣的話,不欠了,回去的西京探子已經悉數被我殺了,宋將軍,你可以節哀了,但我西京的哀痛節不了,那是一份永遠的恥辱,永遠的痛,就算殺了易昉和那些士兵,都永遠抹不去。”
宋惜惜默然點頭,知道他說的意思。
“我沒資格代替誰去給他道歉,但這件事情,相信也是我們商國知情之人心中的痛與恥辱。”
蘇蘭基聽了這句話,眼底被風吹得很紅很紅。
他的肩膀,緩緩地放下了,“宋將軍這句話,對我,對他,對我們商國皇室,都有很大的意義。”
蘇蘭基身邊的一名年輕將士忽然掩麵哭了,他剛才站在這裡,眼底充滿了恨與憤怒,但是,宋惜惜這句話確實也安撫到了他,才讓他失控掩麵落淚。
蘇蘭基,三皇子,宋惜惜,他們都有不能和解的痛,但為大局著想,也隻能大局式地和解。
蘇蘭基這才轉頭看著得滿臉慘白的戰北望說:“想知道你的夫人都做過什麼嗎?上山去,他們如今的現狀,便是他們曾經犯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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