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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如染血的鐮刃,帶著腥味,帶著濕意,被死亡的使者扛著,遊走在城池的一處處角落。
黑暗裡,這死亡使者的身影肆意前行,在殺意的號角中,與城池內所有陰影似乎融合在了一起,不斷地彙聚,不斷地又散開,仿佛無所畏懼,也足以讓想要掙紮的一切生命絕望。
直至……在這彌漫與前行中,於一處黑暗而遙遠的角落,它碰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身影,暗夜裡,他的背影似乎刀割不開,針刺不透,散出的寒氣仿佛把天空的星光阻斷。
讓人窒息。
這一瞬,仿佛奔流的河水,遇到了大海,仿佛貪婪的豺群,遇到了狼王。
它的腳步,停了下來,無形的身體於八方安靜,沉默中似乎在注視,直至那灰色的身影慢慢轉過頭,冰冷的雙眼內透出如黑潭的平靜後。
它笑了。
仿佛找到了信仰,仿佛找到了同道,它扛著死亡的鐮刀,歡呼在了這灰色身影的四周,掀起他的長發,吹動他的長袍。
“今夜的風,有點大。”許青輕聲低語,轉過頭,繼續凝望遠處黑暗中的屋舍。
他目中的屋舍,好似一口棺材,夜裡中透著沉重,那裡是他這段時間找到的,人魚少年的居所。
對方與第七峰的弟子不一樣,似乎沒有資格擁有法舟,所以下榻之地,隻能選擇岸上,與其扈從居住在一起。
許青平靜的注視,不急不躁,在這黑夜中,他均勻輕微的呼吸聲如冰水蜿蜒,綿長深遠。
他在等。
標記的氣息,準確的告知了許青,他要等的人,就在這裡。
且按照上一次對方獨自外出的規律去判斷,這幾天應該也快到了這條魚外出之時,尤其是今天……對方的心情很差。
所以,許青覺得,今夜大概率,自己可以等到。
時間流逝,一個時辰後,當天空的月再一次被陰雲遮蓋,一陣夜風吹來,已經被埋在黑暗中的屋舍,傳來謔謔的風阻聲。
這聲音,將這棺材般的屋舍,襯的更加落寞,如死亡前沙啞的低吟,回蕩在安靜的夜空中。
一道身影,從屋舍的高牆上出現。
灰色的道袍,遮掩不住渾身上下散出的魚腥,綠色如寶石的眼睛,似乎也改變不了陰毒的本性。
在風中,其寬大衣袍的舞動,仿佛虛壯聲勢般,化作了輪廓,但薄薄的一層,更像是被剝離的人皮。
他,正是那位人魚族少年。
今天,他的心情極為惡劣,白天的事情讓他認為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第七峰長公主又如何,早晚有一天,我會將你弄殘,用你的身體飼養鬼蜮蛆蟲!”人魚少年咬牙,心情的不愉,讓他提前幾天,選擇了外出,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去發泄一番。
而發泄的方式,他已讓兩個姐姐安排好,不是女人,而是孩童。
這是他不能讓太多人知曉的嗜好,他喜歡虐殺外族的孩童,以此換來自身的喜悅。
此刻身體一晃,走入黑夜。
隨著前行,他的身影慢慢模糊,最終消失,無論是視覺還是感知,在這一刻都會失去鎖定,仿佛他這一瞬,不存在了。
但氣味的標記,是不會消失的。
許青抬起頭,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神色平靜,無聲無息間邁步,一樣走入黑夜。
風,更大了,如刀刃與空氣的對抗,在這安靜的夜裡不斷的回蕩。
半個時辰後,一處胡同的角落裡,此刻虛無扭曲,人魚少年的身影,重新幻化出來,而在身影顯露的一瞬,他感受到了危機,身體驀然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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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是晚了,一道厚厚的水幕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後,更於四周顯露,直接就將這條胡同籠罩,徹底封死的一瞬,一聲低沉的嘶吼,從其前方水幕內傳出。
一條術法形成的巨大鯨魚,在水幕中凸起,飛速成型。
透出冰冷,透出殺機,向著人魚少年張開大口,露出森森利齒,帶著無比狂猛的氣勢,驀然吞來。
人魚少年目光淩厲。
“有點意思,正好今天心情惡劣,就和你玩玩。”
話語間,他雙手抬起正要掐訣,可就在這時,與黑暗融合在一起的陰影,如繩索一般瞬間散成一條條,從八方急速到來,直接就纏繞在人魚少年的手臂上,籠罩手掌,使其掐訣的動作無法完成。
更是在籠罩手掌的同時,這陰影向著他的脖子,也飛速蔓延。
而無論是其雙手還是此刻被影子碰觸的皮膚,都在這一刹,傳來鑽心般的劇痛,好似在飛速被腐蝕,這一幕太突然,人魚少年麵色第一次大變。
強烈的生死危機,劇烈的刺痛,讓他呼吸急促,掙紮間他前方水幕幻化出的鯨魚,已到了他的麵前,以驚人的氣勢,直接吞下。
可就在鯨魚吞口的刹那,人魚少年發出一聲嘶吼,一道藍色的光,從他身上爆發,光束如利刺,試圖驅趕身上的陰影的同時,更是向著八方激射。
直接就與到來的鯨魚碰觸在了一起,鯨魚轟然崩潰,但沒有四散開來,餘力依舊如海浪拍擊,轟鳴落下。
人魚少年渾身一震,身體倒退,鮮血噴出,趁著藍光使詭異陰影有所緩慢的時間,他神色露出猙獰凶殘,剛要打開儲物袋。
可就在這時,彌漫在他身上的陰影,再次爆發,又一次纏繞他的雙手,阻止他的行動後,繼續向著全身飛速蔓延。
這一幕,讓人魚少年內心徹底駭然,更是在這一刻,一道黑色的寒芒,從暗處呼嘯而來,直奔他的眉心。
這寒芒之後,他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道從前方水幕內,激射而出的灰色身影!
速度之快,仿佛一道暗色的閃電。
一樣是個少年,黑發飄搖間,麵無表情,唯獨目中的光,平靜中透出無比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