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吳老漢披著棉衣坐在灰黃色的木椅上喘著氣,路上的那一支隨著寒風高高揚起的酒望子旗像條泥鰍似地舞動了兩下,無力地垂落下來。
“今天應該有好些生意做了。”
越國地處南方,氣候濕熱,冬天不常有雪,去年那種大雪更是少見,大雪壓得整條古黎道上車馬不行,吳老漢整整一個冬天才接待了三批客人,如今春來雪化,又有八分冷意,正是喝酒的好時候。
吳老漢倚著木椅子懶洋洋地蹭了蹭,身下的破椅子嘎吱嘎吱地亂響一通,眯了眯眼,透過窗戶看見遠方的小路上升起一陣黃塵。
他連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前,揚聲道:
“葷——酒——,羊——肉——”
見那車馬慢悠悠地到了跟前停下,吳老漢連忙開口道:
“前邊的老爺,小店有些葷酒,酸辣小菜也爽口……”
卻見車簾一掀,走下來兩個披著毛裘的男子。
為首的男子看起來不到十七,英姿煥發,手中提著一把長刀,麵上尚有些稚嫩,笑盈盈地望著酒肆。
身後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腰間掛著寶劍,相貌還算清秀,雙目炯炯有神,警惕地望著吳老漢。
“看來是長輩看護後輩出來了,這青年人看上去有些江湖經驗,警惕得很,再看這寶劍,應該是兩個大戶世家的子弟,今日有賺頭!”
吳老漢當下有了計較,諂媚地笑了笑,開口道:
“兩位裡邊請,本店特色的雪花葷酒可是這道上的美味。”
言罷扭頭高聲道:
“來客嘞——”
兩人往桌邊一坐,樓上噔噔噔地跑下來兩個漢子,弓著腰討好地笑著,站在那吳老漢身後。
“來一壺雪花酒,上幾樣菜。”
萬元凱將手中長刀一放,見那老漢命人下去做了,朝著李通崖樂嗬嗬地解釋道:
“這雪花酒啊,是將羊精膂肉批作薄片,用極好的酒煮爛,細切研成膏;再用羊筒髓、腎窠脂於鍋內熔油,拌入肉膏,用時以溫酒浸飲。”
萬元凱咽了咽口水,低聲道:
“我五年前同族兄來過此地,點了這一壺雪花酒,頓時驚為天人,念念不忘至今,在家中來來回回就那麼幾種吃法,早就淡出鳥了!”
李通崖在路上搖搖晃晃地坐了幾日車,日日吃乾糧喝冷水,聽了這話也是食指大動,不由期待起來。
兩人將聊了幾句,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走進來幾個身著棉衣的漢子,咋咋呼呼地坐下了,高聲道:
“吳老漢,上酒!”
“哎,爺幾位來啦。”
吳老漢連忙笑著迎上去,挨個奉承起來。
“這春寒真是凍人,哥幾個在東口守了一夜,鳥都快凍掉了!乘著換班時主家放人,趕忙上來喝兩口。”
為首那虎背熊腰的壯漢大笑道,又開口繼續說:
“這幾日不知出了什麼事,道上管得嚴,郡裡的幾個世家都往道上派人,搞的鳥都不敢吱一聲!”
“大虎,這你就不懂了,每幾年都來這麼一次,習慣就好誒!郡中幾個世家抓得緊,幾天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