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蛟這才翻手收起玉印,便見不遠處升起一道流光,自遠而近,一男一女踩著飛梭落到近前,幾個青衣修士連忙駕著飛梭而起,手中結印,齊聲道:
“青池雲船在此,來者何人?”
那女子駕著飛梭,柳眉輕皺,竟然停也不停,繞過幾人,那幾個青衣弟子手中的法光四射,被她伸手揚出的幾道符籙所擋,悶頭落下來。
這幾個青衣弟子本是青池宗的外門弟子,不過比雜役稍高一等,都是些胎息修士,竟然讓她闖了進來,從飛梭上越下,氣喘籲籲地落到李淵蛟身邊,有些急切道:
“兄長!”
“清曉?!”
李淵蛟頓時一滯,大為震驚,眼前的女修麵色微紅,不過胎息三層,卻按著劍站在他身後,盯著場上的幾人看,正是李清曉。
李淵蛟心中一動,便明白李清曉是回來給他助陣來了,大為感動,微微掀起薄怒,低聲喝道:
“怎麼這樣衝動?!”
後頭的男子急急忙忙地上前,將李清曉拉到身後,尷尬地咳嗽一聲,低聲下氣地道:
“蕭家蕭憲……見過仙宗上使,內人不懂規矩,多有得罪,還望見諒,還望見諒……”
“無妨。”
鬱慕仙的目光在李清曉和蕭憲麵上停留一刻,答道:
“我便不擾了幾位興致,諸位自便吧!”
“多謝上使,淵蛟告辭。”
李淵蛟默默隱晦地瞧了一眼鬱慕仙的衣袍,應聲答了,李清曉還有些懵懂,要張口說些什麼,被李淵蛟一瞪,頓時乖乖閉了嘴。
李家幾人如蒙大赦,一並駕風而起,李清曉與蕭憲不曾練氣,踩著飛梭跟上李淵蛟。
才飛出幾裡地,李清曉埋汰道:
“兄長這樣大的事情也瞞著我,還是聽了家裡的消息,鬱慕仙……可曾為難娘家?”
“不曾。”
李淵蛟搖搖頭,把話前後說完,向著蕭憲拱拱手,答道:
“舍妹不懂事,麻煩道友了!”
“不礙事!”
蕭憲連忙拜拜手,答道:
“小弟不過是個胎息修士,沒有什麼大本事,也就這黎夏蕭家的名頭有點分量,這事情也不是清曉一人衝動,蕭憲考慮過的。”
李淵蛟看著蕭憲在這頭為李清曉開脫,心中高看了他幾分,李清曉卻不管這兩個大男人在此恭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答道:
“我聽聞鬱慕仙是元烏真人的寶貝女婿,一向不怎麼去管鬱家,如今這麼一看,看來真是個薄情寡義的……”
李淵蛟微微點頭,心中還在想著那枚玉扣的事,一邊的蕭憲稍作遲疑,低聲道:
“未必…我有一族叔早些年與鬱家相交甚篤,也曾見過鬱家這輩人。”
蕭憲有些難以啟齒地搖搖頭,畢竟此事事關蕭家曾經想要扶持鬱家的往事,叫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李清曉與李淵蛟卻皆著他看,隻好繼續道:
“我那族叔的原話是:鬱家後繼有人!慕高多慮多謀,慕元明而有勇,慕劍純良一心,慕仙溫雅大量,他日奉慕仙為首,高、元、劍為其臂膀犬馬,光耀數代,何人能敵?”
他頓了頓,有些尷尬,如今鬱慕元身死,鬱慕仙寡恩,鬱慕劍離家而去,唯獨剩下鬱慕高苦苦支撐,叫蕭憲忍不住腹誹:
“這說的話真是擲地有聲,難怪族叔多年不歸家,也怕成為笑柄吧……”
心中默默思量,嘴上答道:
“聽著這話,鬱慕仙本不應是這般寡恩模樣。”
一旁的李清曉若有所思,開口道:
“誰知道呢?興許是不敢不寡恩,取信他人,或抑是……”
她聲音幽幽,低聲道:
“唐元烏給他下了什麼神通,在他腦袋中種了什麼術……我聽聞紫府神通最為詭異,要說他被什麼青池老祖奪了身軀,也是可能的。”
此話一出,兩人都是背脊發涼,沉默一息,蕭憲低低地道:
“畢竟是元烏真人,還是不要直呼其名。”
唐元烏也是多年的紫府修士了,當年的元烏峰在他手中開創,隨後便閉關練就第二道神通,將峰主之位交到了其子手中。
唐元烏之子治峰多年,也修煉到了築基巔峰,直至前些年這人閉關突破紫府失敗,身死道消,唐元烏才出關掌峰。
蕭憲將此中原委一一道明,這才解釋道:
“鬱慕仙又娶了唐元烏之女,在宗內名氣頗大,恐怕再過上幾年,便可稱他為元烏峰峰主了!”
李淵蛟心中恍然,難怪鬱慕仙一心穩定湖上的局勢,原來是為他成就峰主做準備,當下微微點頭,幾人在李家山前落下,李淵平早就等在院前了。
“平弟!”
李淵平見了她也是微微一愣,喜道:
“清曉姐!”
李清曉嫁出去數年,在蕭家待慣了,已經有了妍麗的貴態,雖然容貌平凡,一身華貴服飾的襯托下硬是讓李淵平愣了愣,這才認出她來。
李清曉先是寒暄幾句,笑道:
“我也幾年未曾見過父母,先帶著夫君拜見老人家,再下山與二哥細談。”
“自然。”
李淵蛟微微點頭,等著李清曉夫婦上了山,這才急匆匆地進了殿,低聲道:
“家中可有異動?”
李淵平沉著地點點頭,答道:
“曦明、曦治與曦峻都有異像,我仔細問了,都是說見了一白衣之人,手中有一枚玉扣……”
原本李曦明跟在李淵平身邊,在黎涇鎮修行,李曦治眼看著要進入青池宗,便跟在母親身邊多待些時間,幾個孩子早已經被李淵平叫回,藏到山上去了。
李淵平不曾受籙,沒有太深的感觸,李淵蛟方才可是深深地感受到了,當即搖頭,沉聲道:
“這是…仙鑒的異動。”
“上山!”
————
黎涇山。
兩人解開一層層的法陣,快步流星地進了院子,眼前的庭院之中草木旺盛,綠盈盈喜人,金燦燦的陽光照耀下來,一片生機勃勃。
快步到了祠堂之前,這才推開厚厚的石門,便見白色的氣流噴湧而出,衝撞著兩人後退一步,皆覺得遍體生寒。
那氣流在院中滾動一陣,打落一地花葉,翠綠的枝蔓化為枯黃,嘩啦啦落起枯葉的雨來,一瞬間院落之中的春色化為秋意,一片陰冷。
李淵蛟踏入密室,便見五六株小小的桂樹立在密室之中,幾隻雪白的玉兔和黃綠的蟾蜍正在地麵上跳來跳去,頓時大為驚異。
滿地桂花零落,白色的月華四處彌漫,青灰色的鑒子懸浮在空中,垂落下道道長綢般的法力光輝,威勢逼人。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