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且用著,隻是身上的傷勢…讓我等過意不去…【麟光照一丹】並未帶在身邊,到時候給道友安排一二。”
李曦明推辭兩聲,並沒有接過,很快下去,後紼則默默搖頭,道:
“讓人給望月湖送去,這一次雖然湖上無事,可多少受了驚嚇,不宜讓他們有彆的心思。”
赫連兀猛畢竟是被李周巍攔住了,若非如此,湖上恐怕是一片殺禍,事情看著不大,實則不小,計較起來其實很麻煩。
汀蘭目送他遠去,低聲道:
“他手裡頭一直差一枚【明真合神丹】,明陽靈萃固然好,用一份少一份,不宜多用,你多多計較著…”
後紼有些無奈,低眉道:
“我自曉得,如今不比尋常,江北既然失了,必然處處為難,密泛的東西也沒拿到手,下一次難說有東西能到我們手裡,是要收斂著手腳,做長遠的打算。”
“可李曦明不比他人,師叔將他留在陣中,特地囑咐,已經是極為明顯,特地說過靈萃,那就不能不給了…”
“在他人眼中也是一樣的,李曦明親近又儘了全力,拖住赫連無疆,若是這樣尚不能分到好東西,彆處更不能眼饞而繼續為我等驅策,更何況,還有個李周巍!”
後紼揉了揉眉心,輪到他當家主事時,更有些奎祈當年的煩惱,隻道:
“至於你說的【明真合神丹】,既然是他所需要的,留在手裡,下次也從容些。”
“嗯。”
汀蘭應了一句,低聲道:
“其實既然回了江南,想必往後也輕鬆許多…蕭初庭這次出手意料之外…不知往後…”
“這事情是要謝他,可往後不必希冀於他了。”
後紼神色略有遺憾,答道:
“他早早修了『坎水』,硬生生被他踏出一條路來,雖說坎水無主,可這條路實在難走,他能回來,隻是銜憂山的布局還未完畢而已。”
李曦明從殿中出去,出了內陣,便見那玉真一道的劍修坐在青石邊自斟自飲,竺生真人問道:
“奎祈道友如何了?”
見李曦明麵色惆悵,他便知道沒有好事,拍了拍袖子起來,哀悼了幾息,搖頭負手,答道:
“我見著衡星道友急衝衝出去,尚不肯停一停,便知道事情不妙。”
李曦明和他寒暄幾句,見著他道:
“聽著汀蘭說,白首叩庭經在道友手中,等有了機會,我也想著看一看,主要是那【庭上紅塵】,在下的道統之中也有提過,能看看最好。”
【庭上紅塵】已經預支出一份,再要不知何年了,不過提一提,竺生也看出他心不在焉,便送他離去,李曦明從側旁告辭出去,滿心憂慮。
這才到了大殿之中,李明宮還等在一旁,稟道:
“費家人的事情已經報過來,家中的意思是…要問一問鏜刀山上。”
李曦明哪能不知道李絳遷的意思,隻是李明宮沒有經曆家裡的變故,隻知道費清翊叛亂,特地要問上一句,李曦明卻神色冰冷,擺手道:
“你直接去找聞武,讓他處理掉。”
在這件事情上,李曦明無疑比李周巍等人更多幾分後怕,李明宮神色一肅,快步下去,隻留下他在殿中靜靜坐著。
這真人為自己斟了一盞茶,目光投向遠方夜空中漂浮跳躍的種種烏濤,傍晚的夕陽被遮得嚴嚴實實,透不出半點紅色。
他靜靜地思慮著,良久才將手搭在桌上,抬起杯來看:
‘鄴檜…又會如何選擇…’
……
小室山。
殘陽如血,遍地殘骸,龐大的金身立在雲中,放出重重光輝,大地上僧侶奔走,法師駕風,四處奔波,顯出森森的殺氣。
釋修不比仙道,沒有那樣多的陣法設立,幾位憐湣打下了小室山,立刻又要去鏜刀山,其實並無時間收拾此地,那三位北去的釋修至今未歸,駐紮在鏜刀主山附近,此地便顯得空曠。
直到從此地飛過憐湣把赫連兀猛給接回來,駐紮在此,這才使此地零星的反抗逐漸消失。
這腰配十八顆琉璃寶珠的男人手持長柄棹刀,駕著煞氣靠近,神色自若,隻是見著地上密密麻麻如蟻附的僧侶和法師,眼中生出幾分厭惡來。
‘真是雜草一般,走到哪兒種到哪兒…’
卻見著一旁飛來一尼姑,腳踏蓮花寶座,神色帶喜,笑道:
“見過赫連將軍!在下大欲座下,女咲…”
赫連兀猛瞥了她一眼,好歹釋修剛剛才派了人過來接應,而此人修為不濟,看起來地位卻不低,顯然有背景,神色隻好少幾分冷意,隨口道:
“原來是女咲憐湣…”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露出幾道冷笑來,答道:
“想必我在岸邊見了什麼,女咲憐湣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眼下是眼巴巴來打聽消息了?”
畢竟當年叫他赫連家發家的大戰就是齊帝討伐魏太子,身為赫連家紫府,赫連兀猛當然知道這幾道釋修與魏李之間的糾葛。
沒想到這麼一問,女咲憐湣倒是露出幾分眼巴巴的遺憾,答道:
“將軍說得不錯…可那人命太高,不是我這種小角色能夠染指的,興許哪天有圍攻的大戰,在一旁蹭一兩口吃食,也就是算好的…”
‘你算個什麼東西,『謁天門』殺憐湣本就有一手,等到他羽翼漸豐,你在他麵前你敢露個臉都算你是有膽子的!’
赫連兀猛為人自矜,自視甚高,這麼多年的鬥法下來,也隻有那人能讓他一次鬥法就奉為終身大敵,心底更是看不起釋修,冷笑兩聲,大有嗤之以鼻的味道。
眼前這尼姑卻笑意盈盈,毫不介意熱臉貼冷屁股,答道:
“這廂是得了個寶貝,見了將軍回來,特地來問一問,好請將軍賞光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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