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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馮保,會因為左腳踏入官署被免削官身。
得罪了張居正,會因為右腳踏入官署被免閒住。
把兩位都得罪了,很有可能要流放到永寧寺,鑿冰取魚。
徐貞明收到了馮保和張居正的遞的話之後,開始統籌調度安排一切規劃,皇帝親事農桑要有,臟活累活可以在陛下不在的時候做。
“不是說要在清明後下種嗎?這才正月天,就可以育苗了嗎?”朱翊鈞眉頭緊蹙的問道,他真的在認真的實踐。
徐貞明看著偌大的玻璃火室,再次感慨一下權力這東西,真的是無所不能,徐貞明低聲說道:“陛下,清明前後主要是為了地溫和灌溉。”
玻璃火室缺地溫嗎?缺灌溉嗎?哪樣都不缺。
朱翊鈞看著玻璃火室,明白了徐貞明的意思,哪怕是缺光照,都可以解決。
權力的味道,果然美妙至極。
“陛下這邊來。”徐貞明帶著朱翊鈞來到了育苗房,土豆有三種,分彆是黃色,紫色,白色,而番薯則是有四種,分彆是紅心、白心、黃心和紫心。
這三種土豆、四種番薯,都是月港都餉館海防同知羅拱辰送入京師。
而朱翊鈞要做的事,就是把各種各樣的土豆、番薯和所有人一起平鋪在地上,等待它們發芽,等到萌發之後,就可以切開開始育苗。
搬運土豆、番薯並不是很麻煩,朱翊鈞手裡拿著一個筆,將徐貞明的話一點一點的記錄在冊。
徐貞明和幾位老農關於荸薺育苗之事,對著一堆鋪在地上的土豆和番薯聊了許久,朱翊鈞隻是聽,不開口說話。
徐貞明和老農聊完之後,才來到了陛下麵前說道:“這育苗乃是重中之重。”
“這荸薺和土豆、番薯是一樣的,荸薺用的是球種,這球種種著種著,就會退化並且帶毒嚴重,就是說產量低而不穩定,種植的話會常出現雄荸薺,植株矮化、叢生,不結球莖,最終無產。”
荸薺在很多的方麵和土豆、番薯有著共性,而荸薺,在粵、閩、黔、浙都有種植,自宋朝以後,就有人想要把產量極高的荸薺進行大範圍種植。
但是最終都沒法成功,最後荸薺也就能在荒年救荒用一下,想成為主糧極為困難。
更多的情況下,荸薺都是作為一種水果在種植,而且荸薺在北方是無法生長的,因為北方寒冷。
“這荸薺、土豆和番薯,沒有種子嗎?”朱翊鈞有些奇怪的問道。
徐貞明抖了抖袖子,從裡麵摸出一個布袋,打開之後,裡麵是一些腎形的顏色各異的種子,他頗為確定的說道:“有,種子,出苗率太低了,產量極低。”
種下去一畝地,反複補種之後,仍然達不到種植的密度。
在荸薺開花時候,還要把它的花打掉,斷其浮根,剪其附葉,那就更沒有收獲足夠的種子了。
經過徐貞明一番解說之後,朱翊鈞終於明白了,為了不用種子種植,主要是種不成。
在種地這件事上,朱翊鈞從來不隨便發表自己任何的觀點,他真的不會,養綠蘿都能養死的他,選擇了聽從專業人士的意見。
專業的事兒交給專業的人做。
朱翊鈞種地,就是種什麼死什麼,活一天算一天,聽天由命,所以徐貞明和老農們真的想把土豆和番薯種好的前提下,朱翊鈞有利用皇權在其中搗亂。
徐貞明是進士,他可以站在文臣的角度,去拍一頓馬屁,誇讚陛下嘉言良納,但是他沒有,因為他沒想到,他隻是十分單純的陪同陛下種地,十分單純的想把這件事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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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貞明百般不會,隻會種地,他但凡是懂的變通,也不會背著一個竹篾書箱入京了。
夕陽西下,大明皇帝再次回到了乾清宮內,盥洗房盥洗、晚膳之後,直接奔到書案前,開始記錄今日的點點滴滴的收獲。
而這一次,他多了一個疑問集,這些都是眼下的困難,比如荸薺、土豆、番薯這些利用塊莖進行培育的如何脫毒,脫毒才能維持產量,如何脫毒,並不是朱翊鈞現在要攻克的課題。
朱翊鈞現在要做的是,總結曆代農書、農戶的經驗和教訓,將土豆和番薯,在北方的土地上種活。
他在紙上不停的畫著一個玻璃模型,這個模型的一端有一個大大的玻璃泡,一端敞口,裡麵會倒入水,利用熱脹冷縮的原理,讓水麵升高和降低,來測量溫度。
他將手中的筆放下,對手中的模型非常滿意,就是最原始的溫度計,這種溫度計可以確定土豆、番薯在什麼溫度下可以萌發,在什麼溫度下會茁壯成長,在什麼溫度下開化,什麼樣的溫度下,會凍苗補種。
種地,他真的是認真的在種,雖然李太後一直覺得孩子辛苦,但是朱翊鈞真的覺得事事都很有趣,他在思考著種植成功之後,應當如何鼓勵種植土豆和番薯。
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
這是張居正今天講到唐太宗李世民的時候,講解的一段話,意思是:作為君王,必須要心裡先想著百姓,若損害百姓來奉養君主,就像是割下了大腿上的肉來吃,雖然吃飽了但身體已經死了。
民可載舟,亦可覆舟。
百姓就像是水一樣,可以載著舟行駛,同樣也可以讓舟傾覆。
道理非常簡單,並不難理解,但通常情況下,皇帝是最後一個知道國家要滅亡的人。
東漢末年,黃巾軍的動蕩,似乎一瞬間就遍及了整個東漢,如同大火燎原,似乎像是被突然點燃的一樣,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句呼號,似乎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在整個東漢江山響起,遍地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