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策甚好,你看著辦吧。”糜晃心緒不佳,直接說道。
“諾。”邵勳應道。
“督護,賊兵既已擊破皇甫商,那麼今日大都督奉帝出巡,所為何意莫不是要巡狩他處”楊寶問道。
“哈哈。”糜晃大笑一番,拿手指點了點楊寶,道:“你啊你,都說些什麼胡話你看邵郎君就不會說這話。”
“大都督奉帝出巡,依我看是在操演,將來還要奉帝出征呢。”邵勳笑道。
糜晃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看向楊寶,語重心長地說道:“邵督伯年歲比你小,但他看得很明白。去歲誅殺齊王囧時,大都督就拿天子做擋箭牌,其時帝後受到驚嚇,百官死了十幾個。此番大軍壓境,他不過是故伎重施,再次把天子拿來做擋箭牌罷了。畢竟,沒幾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戕害天子,這就存在機會了。”
楊寶目瞪口呆。
他沒想到,原來司馬乂的下限如此之低,這種事都敢乾,怪不得能當大都督呢,果然夠狠!
同時又有些嫉妒,幢主糜晃就看重邵勳,對他愛理不理,心中頗不爽利。
他心中這麼想,卻不懂得掩飾,直接在臉上表露了出來。
糜晃看到了,本不欲說什麼,但很快想到,以邵勳的武藝、見識,若上了戰場,楊寶這廝還不被他玩死心中憐意頓生,轉而對楊寶說道:“楊督伯,軍中向來以本事說話。你有什麼看法,我本不想管,但我得提點你一句,張方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帶來的關中大軍,雖說本是良民,但出征在外,張方又肆意放縱,他們會變成什麼德行,想必你也很清楚。弘農那邊已經在吃人、殺俘了,張方至洛陽,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跪地求饒有用嗎當下還得精誠團結,切勿自誤。”
楊寶臉一白,訥訥不敢言。
“好好想想吧。”糜晃冷哼一聲,甩袖走了。
從九月中旬開始,戰爭陡然加速。
二十日,關中兵在弘農肆虐了一番後,愈發逼近,洛陽一片風聲鶴唳。
二十五日,黑沉沉的夜幕之中,數條火把長龍迤邐而行。
軍伍不是很嚴整,喧嘩聲也比較大。
落在後麵的輜重車輛之上,滿是壇壇罐罐,還有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塞的什麼東西。
軍士們的情緒比較高昂,步伐輕快,麵帶笑容,看樣子是得勝之師。
馬蹄聲驟然響起,滾滾向西,不一會兒停在了個草亭旁。
亭中圍著十餘人,盔甲鮮明,麵色凶悍。
張方大馬金刀地坐在石凳上,嚼吃著“肉脯”。
他的凶名已經傳遍弘農,現在又被洛陽士民所知。每每想到此事,心中就滿是得意。
叫你們門閥士族看不起我!
哈哈,老子帶著數萬兵馬殺過來了,你怕不怕
駐兵弘農的時候,他抓了幾個楊氏家眷,其中最可人者乃一對姑嫂。
嫂嫂風韻誘人,小姑子年幼稚嫩,日夜給他做飯、暖床,整整服侍了旬日,還是在他們兄長、父親的注視下。
臨走之前,他把這對姑嫂也做成了“飯”,那味道至今讓他回味不已。
什麼公卿士族,都是狗屁,長著兩隻腳的羊罷了!
張方都有些懷疑自己,年輕那會為何對他們畢恭畢敬,仰視無比
他們能為了自己活命,主動獻上妻女。
士女為了活命,小意服侍,騷浪無比,“神女”的形象都塌了好不
這個世道好啊,哈哈,太合我意了!
馬蹄聲漸近,草亭外的軍士紛紛掣刀捉弓,尋聲望去。
不一會兒,一騎翻身下馬,拜道:“都督,前鋒已抵千金堨,並無偽太尉司馬乂帳下兵馬。”
“好,先把千金堨占了,截斷水渠。”張方一拍大腿,眼中凶光畢露,命令道。
“諾。”騎士領命而去。
張方將肉脯甩掉,在戎服上擦了擦手,笑道:“司馬乂這會應在匆忙回援了吧看不起我等西人啊,這次就讓他好好瞧瞧,滿朝公卿,可有一個會打仗,哈哈。”
親兵親將們也笑了起來,暢快不已。
千金堨是洛陽城西的大水陂,有多條石砌、磚券水渠通往城內,是內城、宮城的主要用水來源。這次給你截了,看你怎麼喝水。
不得不說,張方為人雖然殘暴,但打仗思路還是很清晰的,並不是那種魯莽之輩。
優勢兵力之下,仍然小心翼翼,可比某些濫竽充數的世家子強多了。
“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張方起身,看著漆黑的天空,道:“連夜趕路,明早我要看到洛陽。”
眾將轟然應諾,士氣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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