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重歸南陽,龍宮來請
第569章重歸南陽,龍宮來請
山峰陡峭入雲,形似白玉的平台寬闊,其上有南陽浮雕懸立。
類似的地方共有七處,偏居南洪一隅。
諸多修士來往匆匆,和先前相比,神情間少了幾分從容,多出些許嚴肅。
時至今日,哪怕人人都能看出氣氛的變化,但南龍宮仍舊沒有和七子間產生什麼正麵的衝突。
然而,除去仙宗以外的那些附庸勢力,無論是靠著什麼謀生的,都察覺到世道愈發艱難起來,水下的龍宮妖兵越來越難打發,門人發生意外的次數也逐漸頻繁。
很顯然,南龍宮不僅要斷了七子的供養,更是要封鎖這些仙宗的耳目。
把南洪七宗真正的重新逼回角落裡!
道子們歸宗時帶回的消息並不算好,雖有收獲,但仍舊沒有從西洪請來足矣決定局勢的強者,反而讓人看清了西龍宮的態度。
據說西邊那群玉角銀龍,竟是敢於勾結萬象閣設局伏殺南洪道子,全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做法。
若是兩座龍宮聯手殺來,南洪七子即便隻是固守一地,也必然要付出慘重代價。
南龍宮這般溫水煮蛙,鈍刀割肉的舉動,就連他們這些普通長老和弟子都能看明白,宗主和道子們又如何不清楚。
動手是肯定要動手的,隻是還在等一個時機罷了。
在等——
不少修士抬頭看去,皆是看見了清月宗主的寶船自天際掠來,船頭處兩道身影並肩而立。
除了清月宗主以外,旁邊還有一位,是那莫名讓諸多道子都心悅誠服的南陽宗主。
“回來了!”
一時間,無論地位高低,但凡是看見了這條寶船的,諸多修士皆是俯身行禮,恭迎宗主歸來。
隨著寶船掠走。
他們逐一起身,心思各異的對視而去。
如今這兩位從西洪歸來,七宗巨擘齊聚,麵對南龍宮的咄咄逼人,勢必是要拿出一個態度的。
到底是議和,還是重拾仙宗威嚴,或許很快就會有答案。
“……”
天劍宗大殿內,殿門緊閉。
平日裡身為宗門領袖的道子們,此刻卻是安安靜靜的候在兩側,聽著姬師叔述說在玉山的見聞。
“隕落了一位天境龍子?”碧海宗主詫異的看過去,隨即沉思道:“那不出幾月,祁家老大必然是要被抽調回去的。”
說實在的,如非南龍宮突然發瘋,七子其實沒有重新出山的打算。
本就不夠充沛的底蘊,在十萬年中不增反減,又單薄了許多。
主要是……出山的目的是什麼。
重新做回洪澤的頂級勢力?
哪怕是南洪七子如今僅存的實力,隻要願意站出來,不說再次和東龍宮、無量道皇宗這些大勢力比肩,至少不會輸於西龍宮和嶽家之流。
隻要心夠狠,敢打敢拚。
在北洪或者東洪占下幾塊合道寶地,供弟子門人,以及那些附庸勢力們休養生息,絕對比現在的情況好無數倍。
但問題是,當初“禁足”南洪七子的,其實是東龍王。
那尊龍王借著紫菱的名義,從仙人手中護住了七子,沒有讓仙威遷怒到剩餘六宗。
畢竟洪澤仙人也吃不準已經上了天的紫菱,是否還在意洪澤的這群族人……大抵是在意的,畢竟天上太過孤寂,時間長了,總是忍不住想念曾經的親情。
他辛辛苦苦才將紫菱送了上去,自然不可能為了區區六個宗門,冒著要和紫菱翻臉的風險,哪怕僅有一絲可能也犯不上。
這才有了如今的情形。
若是南洪七子主動出去,那就是打破了這個約定,到時候不說洪澤大仙會如何,那群想方設法諂媚仙人的狗腿子們,是肯定不介意對自己這群南洪修士動手,討得大仙一笑的。
所以目前的狀態,其實就是整個洪澤勢力,留給七子最後的臉麵,而且這份“溫和相待”更多還是看在東龍宮的份上。
既然祁老大要被調回去,那隻要穩到那個時候,南洪的這場紛爭似乎就要這般兒戲的結束了。
畢竟就算柯家太子再怎麼發瘋,也絕對不會認為僅憑他南龍宮,真能和七子相抗衡。
那頭老龍王若是離了龍窟,可沒有鎮壓群雄的實力。
“……”
就連剩下的諸多宗主,也是略有些恍惚的收回了目光。
似淩雲和無雙宗的宗主,微不可查的吐了口氣。
靈嶽宗主沉默不言。
但像那天劍宗主,雖同樣收回了眸光,眼睛裡卻還是掠過了一絲淡淡的失望。
身為南洪七子的那柄劍,他接過寶地的使命,就是為南洪七子斬去一切攔路者,使南陽大日能安然映照這片水陸。
如今這柄劍愈發鋒利,卻似乎再無出鞘的機會。
對於葉鷲而言,這無疑也是種悲哀。
“我還有點事情,要先回宗一趟。”
沈儀緩緩起身,有些不太習慣這種坐在一起閒聊的舉動,對於這些宗主的漫長壽元而言,哪怕枯坐個數十年,也就是彈指一瞬的事情,但對沈儀來說,真的有些無聊。
他取出一枚玉簡,放在了旁邊葉鷲的桌上。
隨即便是拱手道彆,邁步離開了大殿。
“怎的出去一趟,回來還是這般生疏。”
鄧湘君好奇的朝姬靜熙看去,沈儀當時著急忙慌的離去,最後卻是和姬師妹一同歸來,他本以為兩人的關係還不錯。
沒等對方回答,他又朝著桌上玉簡看去:“這又是何物?”
葉鷲拿起來掃了眼,隨即蹙眉:“聯係搬山宗主的傳訊法寶?怎麼,那搬山宗還真打算跟著咱們去和龍宮拚死拚活?”
說到這裡,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跟著南洪七子混,那真是隻有挨打的份,沒有吃肉的機會。
然而姬靜熙卻是側眸看了過去:“那位黃道友說了,搬山兩大寶地所有修士,包括他自己和分宗主在內,任憑沈宗主差遣。”
“……”
此言一出,大殿內迅速陷入沉默。
葉鷲的笑容還未褪去,再看向手中玉簡時,突然覺得燙手了幾分。
搬山宗主在他麵前,當然算不得什麼強者。
但把身家性命儘數托付給旁人的舉動,卻是蘊藏著連他都感覺到心悸的信任。
哪怕沈儀是那黃道友失散多年的親爹,都不可能讓一尊宗主做出這般決定。
修為較低,且和沈儀沒有太多交集的淩雲宗主和碧海宗主,此刻更是神情愕然。
彆忘了,姬師妹可沒說人家任憑南洪七子差遣,而是單獨提了沈儀,說明這事兒跟七子沒關係,就是人家南陽宗主的麵子。
怎麼……怎麼一個彆宗的修士,竟是比他們這些盟宗人更信得過沈儀。
“呼。”
葉鷲長出一口氣,舉起那枚玉簡,嘗試問道:“那就打?”
其餘幾位宗主臉色古怪的看了過去。
哪怕搬山宗這舉動確實駭人,但即便再算這兩位地境修士,頂多能讓七子在麵對龍宮的陰招時多幾分從容,可不足以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我隨便問問罷了。”
葉鷲收回了那枚玉簡,相較於搬山宗,他之所以問出這句話,其實更大的原因,在沈儀本身。
能讓合道境修士如此信任,這小子定有不凡之處。
而且對方為何單單把玉簡給了自己,而不是其他幾位宗主。
說不準這位沈宗主,想法跟自己更接近?
……
南陽寶地。
李清風和玄慶早就立在祖師殿前迎接,都無需用眼睛去看,在合道以後,那襲墨衫踏入寶地的瞬間,連整片天地都在為之慶賀。
“回來了。”
玄慶感受著天地氣息的變化,恭恭敬敬朝著天際施弟子禮。
兩人雖境界稍低,卻是分彆承擔著道子和大長老的職責,將整個寶地打理的井井有條。
“這麼忙啊……我還想跟宗主回稟一下,其他盟宗這段日子對咱們的照顧。”
李清風雖察覺不到氣息變化,但也能從玄慶前輩的舉動中,判斷出宗主已經離去。
目前的南陽宗還沒有庇護附庸的餘力,就連自保都要靠著盟宗幫忙。
猶記的當初宗主剛剛返虛之時,還能帶著自己出宗“赴宴”,隨著對方境界越來越高,整個寶地中好像再無人能跟上宗主的步伐。
不過,好像除了宗主以外,其餘人的日子都是愈發平靜起來。
在洪澤水陸,平靜這種東西,乃是每個修士的奢望,每個人都知道,這份平靜是如何得來的。
“宗主心裡清楚,也絕不會虧待盟宗。”
玄慶轉身回了祖師殿,他或許是七子修士中最了解沈儀的人,對方甚至抱有要為了自己與仙人交惡的念頭,師叔們如今付出的這點東西,大概會是他們此生最劃算的一筆買賣。
“……”
沈儀來到最熟悉的那座山峰,略微怔了下。
隻見原本空蕩的山頭,不知何時竟是多出了一座雄偉的寶殿,四周清淨空蕩,殿內飄蕩著縷縷青煙,讓人心神寧靜。
僅有幾個續香弟子,在看見沈儀後,強行按捺住情緒間的激動,恭敬行禮,然後再不敢打擾,整齊的退出了修行大殿。
和這些弟子相比,最後那道素潔的墨色長衫身影,臉上並沒有太多看見傳聞中存在的震撼,反而蘊著濃濃的追憶。
“不去修行,來這兒添香?”
沈儀罕見的止住了他的匆忙步伐,稍稍停留了片刻。
“回稟……”
墨衫女子尊敬拱手,話音未落,便是看見了沈儀稍稍的挑眉。
她抿抿唇,眼中多出幾分溫暖笑意,隨即緩緩垂下了雙掌,雖神情細節間仍舊有些局促,但垂手而立的模樣,仍舊有了當初溪台山初見時的灑脫。
“有在刻苦修行,但想你的時候,也忍不住過來看看。”
雖是化神境弟子,麵對著地境大圓滿的宗主,中間可謂隔著天地鴻溝,但隻要沈儀允許,她便還是那個沉默寡言,卻從不畏懼直抒胸臆的薑秋瀾。
“……”
沈儀沉吟瞬間,從腕上取下了一枚金鐲。
見狀,姑娘稍稍退後一步,然後搖了搖頭,並未說什麼推辭之言,隻是噙著笑意,猶豫片刻,問出了那句特彆想問,卻遲遲沒有機會的話語。
她認真的看過去:“你還好嗎?”
“還行。”沈儀輕點下頜。
“那就好。”薑秋瀾舒了一口氣,隨即重新行了一個禮,腳步輕快的下了山。
關於沈儀的傳聞,她早就耳熟能詳,以至於倒背如流。
如今她已經再幫不上這座高山什麼,但至少不能成為對方前進路上的絆腳石,畢竟沈儀已經不再是青州的鎮魔大將,而是整個南洪寶地的天。
能陪著他走過一段路,便是種很不錯的體驗了。
況且,相較於那個一看就是從女人手腕上取下來的金鐲子,她還是更喜歡自己那枚化血牛妖的妖丹。
“呼。”
沈儀安靜立了一會兒,少有的搖頭笑了笑,邁步踏入了大殿。